黑色絲質襯衫最上頭的兩顆扣子悄悄的繃開,為了喘口氣,他猛
灌了一大瓶牛奶。牛奶中的某種酵素能夠減輕他空腹喝太多烈酒而產
生的胃痛,離開LOST之後兩個小時,他躺在自己的車內小憩片刻,音
響放著震耳欲聾的金屬搖滾,隨機播放的樂團,聽起來卻個個都是如
此相似。


  他所看見的那些人也是。


  車子就停在LOST旁,表演結束之後人潮陸續散去,每個人的臉上
都帶著滿足的微笑,看在他的眼裡覺得噁心無比。其實,他也不明白
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憤世嫉俗,自己的才華是多麼過人,他很清楚也能
善加利用。上天給了他帥氣的外貌與多金的父親,還有不可多得的音
樂才華,但是這個男人依舊不覺得滿足,他不知道活在這個世上為得
是什麼,更不明白眼前這些庸庸碌碌的群眾,每天迷失於忙碌的機械
化工作模式與紛紛擾擾的愛情離合,因為無法承受寂寞與痛苦,到最
後一點小打擊就形同巨大災難。他們像聞見蜜糖的螞蟻紛紛朝這裡聚
集而來,因為得到了小小的救贖而心花怒放。


  Mike難以想像。


  這有什麼好開心的?


  想著想著,天際泛出一線白光,這才猛然醒覺,天就快要亮了。


  Mike按掉音響,打開車窗,迎面而來的是早晨清爽的徐風,拂在
臉上就帶走了睡意。這一陣風讓他的心情大好,點了一支菸,踩下油
門往太陽升起的地點而去。


  目的地是基隆的外木山,他曾經在網路討論中看見有些攝影者分
享外木山的日出照片,當太陽從昏黑的海面緩緩升起,刺眼的金色陽
光在一瞬間披灑整個世界,那從藍色波浪的盡頭出現的光芒,叫做希
望。


  車子經過市政府附近的時候,他很不耐煩的停了一個紅燈,菸一
枝接一支的抽,他想不通,為什麼在凌晨四點半,路上車輛稀少的時
候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秒數依然是九十秒。


  然後,Mike在路邊的便利商店前,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孩,抱著一堆啤酒罐坐在便利商店門口,昏昏
沈沈。從店裡走出來的客人似乎早習慣有人醉倒在門口,對她看也不
看一眼。


  他本來想裝作沒看見,但事實卻不允許他視而不見。


  兩個金髮少年搖搖擺擺的從店內走出,看見了半醉的女孩,似乎
很有興趣,站在她的身旁交頭接耳了一番。


  「嘖。麻煩的女人。」


  Mike緊急煞車,尖銳的煞車聲引起了兩個深夜遊蕩少年的注意,
他重重的甩了門,快步朝女孩走去。那兩人見從黑色跑車下來了一個
表情陰鶩,又緊握著拳頭的男人,當下哪還敢做什麼壞事,撇下女孩
一溜煙的跑了。


  Mike一把拉起女孩的手臂,空啤酒罐匡啷啷掉了一地。「喂,妳
為什麼半夜蹲在這種地方喝酒?」


  蘇菲抬頭瞟了他一眼,樣子狼狽不已:「不甘你的事吧?」她猛
然打了個酒嗝,從腹腔內衝出的酒味臭氣燻天。


  「沒事情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找罪受。」


  「他媽的。」Mike啐了一聲,將渾身癱軟的蘇菲抱起,丟回自己
的車上。


  「這女人有病。」碰的關上車門,Mike嘴裡絮絮叨叨。


  車內躺著一個神智不清,且看起來隨時有可能瘋狂嘔吐的女人的
確是件令人煩惱的事,Mike心煩意亂,又不能將蘇菲丟在路邊不管,
眼看時候不早,天很快就要亮了,他只好緊催油門帶著蘇菲直奔基隆
外木山。


  Mike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定就勢必要達成的類型。


  蘇菲斜躺於真皮包覆的副駕駛座座椅裡,上了高速公路,Mike這
才發現忘記替她繫上安全帶。於是他放慢車速,單手握著方向盤,伸
長了右手橫越蘇菲胸前,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安全帶扣。


  Mike的手肘不經意的碰觸到蘇菲的胸部和腹部,觸感異常柔軟,
右手探了半天,還是找不到那要命的扣子在哪裡。Mike只好暫時停靠
路肩,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整個人趴過去找。


  他知道這是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姿勢,幸虧蘇菲現在昏昏欲睡,
否則自己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蘇菲夢囈似的呻吟著,嘴裡說些呢呢喃喃沒人聽得懂的醉話,酒
醉的女孩雙頰緋紅,每吐一口氣都帶著誘人犯罪的味道。費了一番功
夫,終於將安全帶扣好,蘇菲斜屈著身子,優美的體態卻也一覽無遺
。Mike看著她修長白嫩的大腿,搖了搖頭,嘆道:「女人,實在麻煩
。」


  蘇菲突然鉤住Mike的頸子,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用力的將Mike
的頭往下壓,這突如其來的發生讓他猝不及防,就這麼與蘇菲的嘴唇
貼個正著。蘇菲的表情洋溢著滿足感,瞇著眼睛親吻Mike,就像正在
做一場美好的夢。


  與蘇菲親吻的感覺很奇妙,她的唇片比Mike曾經吻過的任何一個
女孩都來的柔軟濕潤,意識像飄上了雲端踩著虛無的白色霧氣跳一場
激情的探戈舞。她摟著Mike,就像摟著深愛的情人,全身的意識都放
在這既悠長又深遠的吻上。


  Mike可不這麼想,雖然他不介意和蘇菲親吻,但是他一直擔心著
女孩會不會突然胸腹間氣血翻湧,將晚餐一骨腦的全過到他嘴裡,當
下的心情就像坐在即將掉落的大怒神座位裡那麼提心吊膽。


  蘇菲吻得纏綿悱惻,雙唇離開時那迷濛憂傷的視線望著Mike,薄
唇動了幾下,像是說了什麼。


  只有Mike聽的見的私語。


  『你和他有些相似。』


  「原來妳醒著。」


  「你在找安全帶的時候我就醒了。」蘇菲閉著眼睛,喘息似的說
著。


  Mike回到位置上重新發動車子,心情有點悶,難言的鬱悶情感在
胸中蔓延,他從來沒有碰過這種類型的女生,對女人沒多大興趣的他
,心裡竟微微地起了波瀾。


  也許他只是不喜歡被當成替代品的感覺,雖然讓人感到羞愧,卻
不難受,他這麼想著。


  其實他更好奇的是,蘇菲口中所謂的他,與自己有點相似的他,
是個怎麼樣的人。如果不是深愛著某個男人,蘇菲又怎能給出如此深
情的一吻。


  Mike偏著頭開車,對於自己被當成了前男友的幽靈感覺到有趣,
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麼?」蘇菲按著自己的頭,一時的激情褪去之後,從身
體深處冒出了劇烈的偏頭痛。那樣敏感而病態的模樣全看在Mike眼裡
,他悶聲不吭的開車。


  車子過了大業隧道,在爬過連接高架道路與港口的匝道,眼前出
現了一片寬闊的海景,體積龐大的麗星郵輪此時正停靠在碼頭邊,而
遠方海平面金黃色的光線蠢蠢欲動,天際也泛起魚肚白,日出的時間
就要到了。


  「我說,妳這個女人還真是有趣,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放浪不羈的
搖滾因子。」


  「真正玩搖滾的人就是要像妳一樣,不拘小節,興頭一來醉倒在
路邊也無所謂,喜歡就接吻,心情不好便擺臭臉,我行我素與狂放叛
逆才是真正的搖滾精神啊。」


  聽他這麼一說,蘇菲臉色更差,冷冷的說:「你是在諷刺我嗎?



  「況且我也沒叫你來幫我,那兩個不良少年才不敢對我怎麼樣。
」她嘟囔說道。


  Mike打開車窗,替自己點了菸,煙霧隨著車行往窗外飄散。「說
這些話並不是在損妳,本來這時候對心情不好的妳應該說些鼓勵或安
慰的話,若是盧恩在場他就會這樣做。」


  「所以你是想說你很酷很屌不屑安慰我嗎?」


  「要這麼解釋也無所謂,我並不會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


  蘇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我早就看不慣你那副
屌樣!琴彈的好又如何,老是擺著一臉全家死光的衰樣,自以為高高
在上,對凡人不屑一顧。這樣你很開心嗎?貶低他人來滿足自己微不
足道的虛榮,傷害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快樂,這就是你Mike的生存之道
嗎?操!我他媽最恨的就是你這種男人!」


  蘇菲對著Mike飆出一連串不像樣的髒話,連她自己也驚訝無比,
為什麼會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此不滿。


  Mike臉上表情無動於衷,任憑蘇菲說的多難聽,他的嘴角還是浮
著略帶傲氣的微笑。


  「從來沒有女人對我說過這些話。」


  蘇菲簡直要瘋了,大吼著:「是!我很榮幸當第一個把你罵到臭
頭的女生,Mike你他媽的王八蛋!」


  「很好。」


  「不知道你的前男友是不是跟我一樣渾帳?」他微笑回問。


  「一模一樣!你們都是最可惡的王八蛋!」


  記憶是蝕刻在石板上的痕跡,長而久之覆蓋了沙塵,填補了片段
之間的空隙,縱然強行將沙塵拂去,也看不見原來的真實樣貌。


  因為遺忘使人產生改變,曾經刻骨銘心的回憶,也隨著時間長河
的推移,與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能夠留存在心中的,都早已是被合理化過後的結局。


  人都是如此,只選擇相信對自己有利的事實。


  穿越舊港務局前方的甬道,右轉再開幾分鐘的車程就到達觀日景
點,Mike將車停妥,也不管蘇菲的情緒有多麼惡劣,逕自下車,站在
岸邊的礁石上遠望海面。


  清晨的海潮聲總是帶著一種能夠讓人心安的神秘特質,聽著那固
定頻率的波浪拍上黑色礁岩,浪花破碎成了雪白的泡沫,塞滿了石頭
與石頭間的細縫之後又隨著引力快速退去,一進一出的拉扯,匯聚重
整的海水,仔細看來就像是人生。


  他們恰恰趕上了日出的時間,清晨五點三十分,離開了還在沈睡
中的都市,來到距離大海最近的地方,金黃色的太陽在他們的眼前緩
緩升起,從最遙遠的的那一端,替這個世界帶來又一天的光明。


  蘇菲站在車旁,海風吹動了她的長髮,經過一陣激動,酒也醒了



  情緒稍微獲得平復,她單手壓著被風吹亂的頭髮,對Mike大喊。


  「喂!你站上來啦,別站在石頭上面,滑倒很危險耶。」


  「妳不是很討厭我嗎,我就這樣摔死不是更好?」Mike在幾塊礁
石上跳躍,危險的樣子讓蘇菲連連搖頭。


  「你很幼稚耶,白癡都聽的出來那是氣話吧,快點上岸啦。」蘇
菲急道。


  Mike哈哈大笑,站在離岸邊最近的石頭上,想一鼓作氣跳回岸邊
,落腳時卻沒站好,整個人搖搖欲墬,蘇菲見狀趕忙衝上前去用力拉
住Mike的手。


  只是,她沒有發現那只是Mike裝個樣子而已,拉到手的那一刻,
Mike轉了個身,將蘇菲擁在懷裡,粗魯而深情的吻她。


  日出的逆光讓兩人的身影在金色的海岸線上融化,男人緊緊的抱
著女人,忘情而濃郁的吻持續了好一陣子,吻得蘇菲幾乎不能呼吸。
她輕輕的推開Mike,胸口微微起伏,不知道是心內的悸動或呼吸所致



  「為什麼?」蘇菲撫著自己的胸口,唇邊還殘留著男人身上的菸
味。


  Mike笑說:「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你的前男友,在此時此刻應
該會做這樣的舉動吧。」


  「為什麼你能把這種事情說得如此淡泊,像在開玩笑一樣?」蘇
菲坐在岸邊,垂首看著海面。


  「對我來說,很多事情都像是可怕的玩笑。」


  「所以這就是你玩世不恭的合理化嗎?你也許能夠吸引很多的女
人,但是卻找不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吧?像你們這種男人,可悲又可
憐。」


  「也許,如果我不是生在那個家的話,也許我的人生就不會如此
悲觀。」


  「這只是不負責任的說法,為什麼要把責任推到家庭上?雖然我
不瞭解你的家庭狀況,但是就我所見所知,家庭給了你富足的生活,
這難道還不夠嗎?」蘇菲不解。


  Mike看著遠方,怔怔的說:「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這些東西。



  天才而高傲的男人在此刻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且無助的大男生,
在他的心裡不知道產生了什麼化學變化,正逐漸的溶解他厚重的心防



  蘇菲看著Mike,眼神清澈透明:「很多人想要卻得不到,你這個
擁有一切的男人卻什麼都不想要,真是諷刺的人生。」


  「半年後我就得離開台灣了,去我最憎恨的父親身邊,當他一輩
子的走狗。」


  「所以剩下這一點點自由的時間,我要過自己的生活,那怕是多
麼頹廢荒唐不堪入目,我只想為自己而活。」


  「奢侈的妄想,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拼命工作只為了三餐溫飽,
為自己而活這種遠大又不切實際的目標,他們連想都不敢想。而你口
口聲聲掛在嘴邊的為自己而活,你又真正做到了嗎?你所謂的為自己
而活,難道就僅只是像個無賴一樣耍那些小聰明和任性,像個不學無
術的紈?子弟浪費自己的天賦和才能?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生活,那
就太可笑了。」


  Mike越說越是激動:「女人,我們所爭論的點並不在同一個水平
面上,我不是他們,他們也不是我。我還沒有偉大到能夠包容社會上
所有人的想法,妳所說得也許有道理,但是那僅止於對過著同樣無趣
生活的大眾而言是如此,對我來說,那只是不值一曬的平凡。父親給
了我兩年的時間,從退伍開始,他給我兩年的自由去換取往後一輩子
的苦悶,這種感受妳能懂嗎?妳又能夠體會我心裡的徬徨和恐慌?待
在那個人的身邊做事,便形同於替自由宣判了死刑。我的大哥是如此
,這次該輪到我了。」


  蘇菲從沒看過他如此失控的模樣,瞪大了一雙美目,不可思議的
看著Mike。


  女孩笑了。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表情。」


  Mike把頭別了過去,像是不好意思似的。


  「你的爸爸是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在你的敘述中,他聽起來像
個很恐怖又極端的魔王一樣。」


  Mike的頭搖的像波浪鼓,拼命推託:「不能說他,只要提到他我
就會澇賽七天,妳不想看我因為澇賽而死吧。」


  「哪有這麼誇張。」蘇菲掩嘴輕笑,她自己卻沒有發現,已經有
多久沒有下意識的做出這個動作。


  她的笑容,一向都是毫不掩飾的。


  「深夜坐在便利商店前面喝酒,想必妳也碰到了一些事情?」Mi
ke抽著菸,很自然的與蘇菲併著肩坐下。


  「比起你心裡面複雜的程度,我的原因還蠻可笑的,說出來有點
不好意思哩。」蘇菲紅著臉說。


  在Mike不斷的催促之下,蘇菲終於肯說出她深夜不歸的理由。


  「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簡單來說就是,我不曉得自己該成為怎麼樣的一個人存在於這
個社會裡面,加上又沒了工作,心煩意亂,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大半
夜的想著想著,就只想喝酒解悶。」


  「很好笑吧,在你面前說這種話,顯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我就是你剛才說的那種普通人,過著與一般人完全相同的生活
,擁有完全相同的煩惱,每天都為錢所苦的普通人。沒錢沒工作,又
顧忌著自己的自尊不敢低頭回老家,現在連房子都快沒得住,好平凡
的煩惱啊。」


  Mike搔著自己的頭,那突然產生煩惱的模樣在蘇菲眼裡看來逗趣
極了。


  「妳啊……我說妳這個女人啊……有錢的困擾不會跟我說一聲嗎
?」他重重的吐著氣,一副俗氣土財主的模樣。


  蘇菲突然靠近他的身邊仰頭眨了眨眼,「怎麼,你要養我嗎?」


  Mike拍了一下她的額頭,笑說:「養妳要負擔一輩子的責任,這
種蠢事我才不幹,但是借妳錢這點小事我還辦的到。」


  他頓了頓,又說:「半年後,妳就可以去住我的房子。反正我也
用不到了……。」


  「你真的願意離開台灣?離開現在你所喜愛的生活?」蘇菲奇道



  「就算不願意,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力吧,妳不了解我的父親,在
我們幾個孩子面前,他就像是個最恐怖的獨裁者。面對這個給予我們
優渥生活條件的人,我與大哥都沒有反抗的力量。」


  蘇菲聽著Mike的獨白,低頭喃喃自語,聲音細的像蚊子:「好可
憐的人。」


  蘇菲的心裡隱隱有種想法,她並不認同Mike的困境,其實眼前的
這個大男孩,只是不願意付出反抗父親的代價,不願意失去現在富裕
的物質生活,所以才會如此煎熬痛苦。只要提起勇氣放下一切,其實
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


  但是對一個正在苦惱中的人來說,這種想法無疑太過失禮,是以
蘇菲沒有也不敢說出口。況且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根本
沒有資格對Mike的生活態度置喙。


  Mike嘆了口氣:「今天真是反常了,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些
心裡話,連盧恩都不曾聽過。」


  蘇菲甜甜一笑:「你這樣說,該不會是想要泡我吧?」


  Mike聞言仰頭大笑,「妳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那聲音聽起來卻有些悲涼。


  兩人在清晨的海岸邊閒聊了一陣子,後方的公路上來往車輛逐漸
增多,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上班時間。Mike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在燦爛的陽光下露出了開朗的笑容。「走吧,我送妳回家。」


  「回我家還是回你家?」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發現了Mike隱藏在他冷酷面具底下的柔軟
心靈之後,蘇菲就想逗他,想看他突如其來的誇張或害羞反應,這些
鮮少出現的表情,在他俊美的容貌上都顯得格外動人。


  「妳這個女人!不是吻了妳就得負責一輩子吧,想賴在我家,妳
還得等個半年,別癡心妄想了。」他故作嚴肅的樣子讓蘇菲打從心底
笑翻了,因為她真正發現了這個男人不為人知的一面,以後不管他如
何裝酷耍帥,對蘇菲來說一律不通用。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ovelcas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