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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雅各中學,純潔的教會學校
夜晚卻傳來奇怪的歌聲──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感謝主給予我富足的生活,甜美的食物,感謝主賜與我美好的一天。感謝主拯救我們脫離黑暗,為我們帶來光明。感謝主的慈愛,使我們的心靈結實累累,富裕了靈魂,阿們!」
眾人默禱祝詞聲中,合唱聖歌的聲音雖然細微,卻依然像針一般刺進了耳裡,清晰無比。
但是,卻沒有人發現合唱團還在練習這件事。
莫非,只有「那個寢室」才聽得見嗎?
暢銷作家 D51 最殺輕靈異角色恐怖小說
作者簡介
D51
胡思亂想的集合體。
一個你在台北街頭隨時可能擦身而過的平凡人,勞碌的上班族,悠閒的旅行者,與一個喜歡說故事的人。2006年開始在BBS上連載小說,說的是自己的故事。
在感受孤獨時才能誠實面對自我,卻也因為分享而感到快樂。
【D51嗜咖啡】:www.wretch.cc/blog/iamd51
◆在明日出版作品
《鬼當兵》2008.11、《鬼來了》2009.4、《鬼殺人》【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09.11、《陌生人》【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10.1、《葬鬼村》【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10.3、《鬼上身》【地獄校園事件簿】2010.4、《無名屍》【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10.6、《唱屍班》【地獄校園事件簿】2010.9
◆即將出版:《鬼當兵2》2010.10
精采試閱
楔子
浮在天上的白雲形狀奇特,一絲絲的,看起來像柔軟的棉花糖,隨著舒適的涼風,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緩慢推移。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我明白,它確實正在移動著。
從小時候開始,我對周遭事物的感受就比一般人要深刻些,譬如春雨,綿綿不絕的春雨總能夠讓我感傷許久,自陷於情緒的擴張勃發中而無法抽離。
朋友總是笑我是個傻裡傻氣的女孩子,我也未曾對之做出反駁,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時,就像現在這樣發呆望著天空,什麼也不去想,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嗎?我躺在綠草如茵的花圃裡,頭頂上的這棵大樹,正好替我提供了適時的遮陽,秋高氣爽,天氣晴朗,無所事事的午後令人昏昏欲睡。
白雲的形狀有時像拖著車子的老黃牛,有時候又像南瓜馬車,秋風吹過,就幻化成了我心中的奇想。
十五歲邁向十六歲的這個秋天,我從懵懂無知的國中生升級成了懵懂無知的高中生,在篤信天主教的奶奶強烈堅持下,爸爸媽媽將我送入了這所與世隔絕,卻又夢幻美麗的教會學校。
這裡就跟房間裡珍藏的少女漫畫裡描寫的校園場景差不多,學校裡有古樸的木造校舍,也有悄然矗立於林蔭之中的鐘塔教會。
據說這所學校歷史悠久,早在日治時代之前,由荷蘭傳教士興建而成。日本統治台灣的年代,這兒被改建成了教會學校,提供當時駐紮於台中的日本官員子女就讀,日本戰敗撤退後,學校便由當地的教會接手經營,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入學典禮時收到的那本小冊子上是這麼寫著的:本校具有優良傳統,清新美麗的校園,旨在培養學生五育健全的身心,經由天主的洗滌,獲得純淨而美麗的心靈。
能像現在這麼輕鬆的躺在花圃裡,還真令人難以想像,第一次住校的我剛來到學校的那個禮拜,每天晚上都因為想家而躲在棉被裡偷偷啜泣。
「呆呆,還睡!」朦朦朧朧之間,我被一個人拉了起來,原來真的睡著了。
站在我面前的活潑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與我同住一間寢室的室友小純,若不是因為她的開朗風趣,也許我沒辦法這麼快就適應與世隔絕的住校生活。
小純留著一頭俏麗的短髮,裙子也總是拉到會讓修女憤怒咆哮的危險長度,她對我比了個V字勝利手勢,說:「快點,下午的課要開始了,我們到處都找不到妳,原來在這兒睡懶覺。」
我打了個好大的呵欠,慵懶說道:「躺在這裡看雲,午後的涼風實在太舒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嘛。」
「好啦,走吧。等一下是那老姑婆的課,可不能遲到。」小純拉著我往校舍跑去。
我不由自主的隨著她的腳步起跑,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映入眼簾的是與我爺爺年紀差不多的校舍,聽見了響徹雲霄的鐘聲。
這美麗而優雅的學校。
我的學校。
聖雅各中學。
(1) 校園傳說
好不容易趕上了馬德蘭修女的福音課程,在這所學校,每週都有一堂讀經課,由修女帶領我們朗誦聖經,並且研讀聖經內記載的格言與故事,今天讀的是馬太福音第九章,敘述耶穌替人治病的神奇故事。
令我慶幸的是,除了這堂好似聽故事般的讀經課外,學校並沒有強加太多宗教課程在我們身上,雖然奶奶衷心企盼我也受洗成為教徒,但我都還不認識天主呢,又怎麼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加入祂的宗教?
「呆呆!」我的頭被小純重重的打了一下。
我嘟著嘴說道:「好痛喔,幹嘛打我?」
小純哈哈笑著:「還不是因為我叫了好幾聲妳都沒聽見,一直望著窗外發呆。喏,藍天白雲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我笑說:「很漂亮啊,妳看那朵雲,看起來像一匹馬,隨著風向移動後,後面的灰雲趕上了,連結在一起後便成為馬車,不是很夢幻嗎?」
小純蹭鼻聳肩道:「依我看現在再不去食堂,我們就要沒飯吃了,幻想能當飯吃嘛?」
今天的菜色記得是最受學生歡迎的咖哩牛肉燉飯,我哎呀一聲:「我都忘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有咖哩飯,吃不到我會哭耶。」
「傻瓜,那還不快走。」小純笑道。
我和小純用最快的速度衝到食堂,裡頭早已是人山人海,各年級聞到咖哩香味洶湧而來的學生們將食堂擠得水洩不通,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我瞠目結舌,這情況跟熱門歌手演唱會預售票發售現場又有什麼不一樣?
我和小純正因無法擠進排隊人龍而發愁,這時候前方螞蟻大軍似的人潮中突然有人一邊跳一邊揮手大叫。
「小純!小純!這邊。」我和小純一看大喜,原來是隔壁房的立欣,她替我們占了一個好位置。我和小純見狀,立刻於人群中見縫插針,使出武俠小說中的絕招「泥鰍功」溜進了即將暴動的人群裡。
一陣苦戰,我們終於拿到了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咖哩牛肉燉飯,上個禮拜的食堂菜單全是歐式料理,非常不對我的胃口,日式咖哩飯才是我的最愛。
我心滿意足的捧著餐盤到立欣等人占的桌子坐下,鬧烘烘的食堂在派餐結束後終於安靜了下來,沒分派到咖哩飯的同學們哭喪著臉,只能吃超臭、超難吃的鯖魚定食。
小純比了個YA,臉上浮現勝利者的笑容。
「幸虧我提早讓立欣來排隊,不然我們就要吃鯖魚啦,我的媽啊,那種東西誰吃得下去,跟死老鼠一樣臭。」小純笑說。
立欣緊張說道:「噓,講那麼大聲,被食堂大嬸聽見了妳就完蛋。」她是個長髮飄逸的古典美人,身材高挑,行事冷靜,雖然跟我們一樣都是新生,卻一點兒也看不出剛入學的緊張與不適應。據說二、三年級的學姊也注意到立欣這號人物,下課時間偶爾會有學姊到班上來找她攀談聊天。
「呆呆,妳吃好快!」小純驚訝於我吃飯的神速,湯匙差點掉到桌上。
她們還在跟隔壁桌炫耀咖哩飯的當兒,我已經餓得受不了了,一鼓作氣狼吞虎嚥,風捲殘雲似的,沒多久餐盤便已經見底。
立欣吃到一半,突然停下動作,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欸,妳們到處逛過學校了沒?」
我和小純對看一眼,不知道立欣的話是什麼意思。
「三年級的校舍我還沒去過!」我舉手說道。
「我到處都去過啦,後山的教堂也去過了,沒什麼特別的啊?」小純學我的動作舉手說。
立欣神祕一笑,細長的睫毛靈活閃動:「昨天啊,社團的學姊跟我說,其實我們學校有好幾個流傳已久的傳說喔。」
「傳說?」我咕嚕一聲,嚥了一口口水,不知道為什麼,一聽見傳說兩字便隨即緊張起來。
「教堂的後面不是有片林子嗎?常有修女在那邊種花種草的地方,那邊一般來說已經是學生止步的地方了,但是聽說樹林裡面還有一條路通往後山被封鎖的舊校區耶。」立欣說道。
「舊校區?還有比這裡更舊的校區?」
我差點笑了出來,我們現在上課的樓房大多數已超過三十年,只怕颱風一吹就要倒了,比三隻小豬的房子還不牢靠,而校園裡竟然還有比這更舊的校區?
「對嘛,別的不說,光是我們住的宿舍破爛的程度,什麼時候有鬼冒出來都不奇怪。」小純一邊剔牙邊說。
立欣又說道:「我可沒說舊校區的建築舊,而是那邊已經禁止進入,被嚴密封鎖起來,很多像我們一樣的新生甚至連這個舊校區的存在都不曉得。」
小純提問道:「那舊校區有什麼特別的嗎?」
「學姊們說,以前曾經有過一次經驗,她們深夜瞞著舍監到舊校區去玩,去了九個人,卻有十個人回來。」
我的手臂上立即起了雞皮疙瘩,這意思豈不是有一個「人」跟著學姊們回來了嗎?
「這還不可怕,最恐怖的是學姊們說那個跟著回來的人直到現在都還在宿舍裡面遊蕩!」立欣突然提高聲量,把我和小純嚇了一大跳。
小純哇的一聲用力抱住我,直嚷嚷道:「天啊,好恐怖啊,要死人啦!」
「小純,我覺得妳的表情才恐怖,看起來跟便祕七天的人一樣猙獰。」我笑說。
「立欣最愛嚇人,妳不要被她那看起來古典優雅,好像千金大小姐一樣的外表給騙了,其實她的心裡藏著一個小惡魔!」小純以食指指著立欣說。
這時,上課的鐘聲再度響起,我們匆匆忙忙的將餐盤歸位,結束了午間對話。
我一直在想,這麼美的校園裡怎麼可能會有那種髒東西呢?就算有,學校和宿舍裡到處都是十字架啊,它們應該不敢靠近吧。
小純一馬當先跑進了教室,而我一邊思考著,腳步極慢無比。
這時候,耳邊突然聽見了一聲低沉的嘿嘿冷笑,後頸像是被頭髮尖端搔中了,麻癢無比。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了上來,日正當中,我才剛想學校裡不可能有鬼出現,竟然馬上就遇到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冒犯你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啊!不對,這裡應該不是佛祖的管轄範圍。
「妳怎麼沒反應啊?」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立欣貼在我的身後,抓了自己的頭髮搔我的脖子。
我哈哈笑著:「一開始嚇得半死啊,心裡直唸阿彌陀佛,但是後來又想,佛祖應該管不到這裡,好像應該唸耶穌保佑才對。」
立欣噗的一聲,捧著肚子笑彎了腰,她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忍俊不住的說:「呆呆,妳別擔心,就算真的碰到了鬼,它也會因為妳實在太天真而爆笑倒地啦。」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然系女孩?」立欣回到座位上後還是笑個不停。
「依我看呆呆應該是傻瓜系,因為她的腦袋裡面不知道裝什麼,看似考慮很多,其實卻什麼都沒在想。」小純頷首同意。
「吼,妳們不要捉弄我好不好,我只是反應比較慢,比較慢而已。」我氣鼓鼓的說。
立欣掩著嘴笑:「真想看看鬼遇見妳的時候臉上是什麼表情。」
「拜託妳不要害我,萬一真的遇到鬼怎麼辦?」我著急反對。
「放心,到時候我會保護妳的!」小純挺著胸,雖然並不十分明顯,朝氣蓬勃的笑著。
下午的課是歷史、國文及數學,午後陽光和煦,我和小純坐在靠窗邊的座位上,歷史老師正滔滔不絕的唸著課文內容,那既平板又無毫無起伏的音調就像催眠咒文讓人昏昏欲睡,我用力捏自己的大腿,一痛之下精神好了起來,但坐在我前面的小純已經頻頻點頭,對老師的授課表示贊同。
窗戶半開著,從操場的方向傳來了田徑隊練習時的吆喝聲,雖然我們是女校,但據說田徑隊的學姊們在縣內的體育大會上曾經獲得非常不錯的成績,不知道那位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教練在這麼多女生包圍下會不會覺得很不自在?對男人來說,能在女校工作應該跟天堂沒什麼兩樣吧?
等等,如果是同性戀的男生怎麼辦?放眼看去全都是年輕女生,男老師沒幾個,恐怕會痛苦得受不了吧?
「林明純……林明純!」我聽見歷史老師叫小純的聲音,但她似乎沒有聽見,依然昏昏欲睡。
突然間眼前一道白影急速飛來,不偏不倚的擊中了我的額頭,喀的一聲掉在桌上,原來是支粉筆。
「唉啊,怎麼被她閃過了,坐在後面的同學真是抱歉,麻煩妳叫林明純起床好嗎?」這時,全班同學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摸著微疼的額頭伸手拍了小純的背。
「小純、小純,老師在叫妳啦!」我說。
小純迷迷糊糊地回應:「唔,我吃飽了,我吃不下了!」頓時惹來全班同學哄堂大笑,我羞得面紅過耳,緩緩將手收了回來,貼著熱燙的臉頰。
一陣悠揚美妙的合唱從窗外傳入教室內,頓時讓吵鬧的同學們安靜下來,就連老師也停下腳步,往窗外看去。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學校的合唱團正以歌聲讚頌天主,那精靈般優美的歌聲總能夠穿透人心,使人心靈沉靜,我不知不覺閉上眼睛,仔細聆聽。
簡簡單單的歌聲隨著秋天的微風送至校內每一個角落,合唱團是學校的驕傲,入團考試非常嚴格,但卻是所有喜愛歌唱的女孩們夢寐以求最想加入的社團。
不知是誰跟著合唱團的歌聲哼了起來,我看見立欣也開口吟唱,教室裡此起彼落唱著這首奇異恩典,老師回到講台上,莞爾的看著我們,竟也跟著打起拍子。
即將下課了,大家的心裡都洋溢著春風般的暖意,面帶微笑,也許這是在一般學校無法感受到的心靈富足。
歌聲落下,餘音繞樑,我想起了國中時學過的一篇課文,上面是這麼形容美妙歌聲的:「大珠小珠落玉盤」
想到這裡,我又呵呵笑了出聲。
突然間,還在熟睡中的小純大叫了一聲。
「喂!你是誰?」
小純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教室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她醒來茫然的看著同學們,奇道:「唔,妳們幹嘛都盯著我看,難道是我睡到流口水?哈哈真不好意思。」
「小純,妳剛才說夢話,嚇了大家一跳。」我湊過身子,低聲說道。
「啊,是嗎?因為我睡著啦,啊哈哈哈。」小純哈哈大笑。
合唱團的歌聲戛然而止,下課鐘聲正好在此刻響起,小純一跳起身拉著我說:「走吧,去買麵包吃。」
「咦?不是才剛吃飽?」
「我又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