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 (25)
- Aug 27 Wed 2008 10:40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25)
- Aug 25 Mon 2008 19:33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24)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Gloira心中僅存的最後一
點自尊,使她扳起了臉孔。
「你很有自信,能夠輕易地說出這種傷人的話,我喜
歡你的誠實,卻不希望你用在這個時候。」Gloria幽幽地
說,表情無限哀淒。
我們之間的故事,就像是用淺藍色底片拍出的長卷電
影,總是帶著陰冷的憂鬱色調。
「我只是不想讓我們之間還有所隱瞞。」
「那我呢?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誠實的解脫
了,卻把壓力拋到我身上來,你要我做什麼選擇?」Gloria
哭著說。
「我應該跟你分手嗎?還是漠視你心裡還有一個人,
然後患得患失的繼續和你相愛?」
我嘆了口氣:「如果那都是妳的選擇,我會尊重。我
只是想告訴你,我愛妳,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將心中的
陰影抹去。」
Gloria的俏臉籠罩了一層寒霜,冷硬的就像文藝復興
時期的巴洛克雕像:「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她瘋狂的吼叫著,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失態:「帶著你
的自私離開我的房子,離開我的世界!」
心愛的人向我下了逐客令,我呆若木雞的看著她脹紅
的臉蛋,心裡湧起諸多不捨,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在這
個時機點,我只能選擇轉身離開。
「小葛,對不起。」
臨走前,我回頭放下我的愛戀,強忍著胸腹中即將湧
出的淚水,快步走下樓。
深夜的空氣還遺留著整個白天汽機車排放出了煙塵氣
味,瀰漫在我的心裡,我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空白,驀然的
失去了方向。
音樂還在街道上盪來盪去,流行的曲風在各大店面播
送,渾渾噩噩的我,看不見前方的道路,出神的走著。
突然一陣喇叭急鳴,有台車從我身前五公分以時速六
十公里衝過:「幹!不要命啦?」駕駛搖下車窗,回頭向
我叫囂。
我依然充耳未聞,搖搖晃晃的走過馬路,那天,我真
的感覺到了身體心靈疲憊的極限,我無法呼吸,只希望能
闔上眼睛。
說出口,不代表解放了壓力,我必須承擔的是更加沈
重的靈魂質量,Gloria的愛與愁。
也好,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優柔寡斷,是因
為不願意去傷害身邊的每一個人,我總是認為,男人說出
口的是太多的謊言,太少的浪漫。
所以忘了相愛的兩人,在心裡彼此的界線。
回到家裡,我寫了一封MAIL給Gloria。
把我心裡最真摯的話語告訴她,我,還沒有放棄。
----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妳發自內心的微笑時,我很驚
訝,這個女孩竟然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也許那就是對妳動心的開始,我想探索妳的世界,想
知道在那張傲氣的漂亮臉蛋底下,隱藏著多麼柔軟的心。
妳對我說:「和你們在一起玩樂的時候,我才覺得自
己活著,能夠肆無忌憚的笑,不用顧忌人與人之間的心機
與鬥爭。」
我感到欣喜莫名,原來我還能帶給妳這樣的快樂。
烏石港那天,我抱著妳玩,其實心裡還有一點點想要
報仇的頑皮念頭,畢竟妳害我被主管削了一頓。
我把妳抱起來,沒想到妳害怕的掙扎著,所有冷靜和
完美全拋在腦後,我覺得妳更為真實了,不再是遙遠無界
的神聖圖騰像。
妳就在我眼前,在我的懷裡,也許妳沒有感受到我劇
烈的心跳,肌膚的柔軟觸感使我心裡小鹿亂撞。
後來,我卑劣的趁著妳最脆弱的時候揚旗進入妳的心
,卻忘了準備好糧秣,以致於大軍在妳的敵人『工作』底
下彈盡糧絕。
工作上,妳是個要求完美,一絲不苟的人,不知道愛
情是不是也如此。
有些人的愛情,從純潔無暇開始,就像一塊白布,溫
暖宜人的觸感。情人的眼裡容不入一粒沙,也容不下一顆
心的距離,愛情應當是沒有隱瞞的,我把我的苦痛告訴妳
,只是為了讓妳知道……我想做好準備,全心全意的去愛
妳。
只可惜,我們的愛情不是從純白開始,打從我認識妳
的那天起,白布上便已經染上了污漬,怎麼洗也洗不掉的
黑點。
我會等妳,不希望那個女孩竟是我們的愛情欠缺的東
風。
我愛妳。
D
----
按下送出鍵,我也攤在椅子上不能動彈,喝了太多的
酒使我鬱悶想吐,我到浴室扒著馬桶挖喉嚨,一口氣將所
有的酒液全給挖了出來。
這一夜,我沒有走出浴室,就這麼睡著了。
我等著Gloria的回信,日子還是一天天過,照常的工
作上班,而小白依然不正眼看我。
只能苦笑甘之如飴,事實上,我根本提不起嘴角,我
的生活裡失去了歡笑。
三天、五天、十天。
等待回信的郵件夾裡塞滿了垃圾郵件,搜尋標題,沒
有任何一封署名為Gloria的信件。
我也許應該承擔這個結局,選擇接受她的刻意遺忘。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一條她的生活之路,如果這是她
的選擇,我也只能微笑以對。
幾天後,我在沙發的枕頭下找到了一個誠品書店的紙
袋,那是我碰見絲絲的那個晚上,我帶回來的書。
至今,都還未拆封。
我拿出了那本關於卡兒哈甘的書,心裡頭有個衝動想
要去完成。
我厭倦了都市,厭倦了台北,厭倦了人與人之間的複
雜糾葛,那麼就讓我放自己一個假,到沒有人打擾的海島
上放空幾天。
也許,我會在藍天碧海裡找到新的希望。
我告訴了W我的想法。
他舉雙手雙腳贊成,並且熱心的替我安排好機票與行
程,由於卡兒哈甘島上的民宿房間數量不多,想要入住的
旅客都必須事前預定,通常要在一兩個月前才定的到房間
,旺季更是別提在想海島上過夜。
透過W旅行社的關係,他替我找到了一間房,原本預定
旅客因突然有事不克前往,正巧空出了一間房給我。
「你就好好的去住個幾天吧,我看你已經累得不成人
形了。」W笑說。
我感謝他的協助,天地雖廣,至少我還有一個地方可
以去。
我還發了封簡訊告訴Gloria這個消息,只是不能期待
冀望的回應。一個禮拜之後,我就要離開台北,到菲律賓
那個美麗的小島上度假,沈重的心情也輕了不少。
想起那天W對我說的話,沒有人要你選擇不自由。
自由總是垂手可得,只是沒有伸出手的勇氣罷了。
出發的前幾天,我已經請好了年假,在家裡收拾行李
,帶齊了熱帶島嶼需要的衣褲和用品,台北還是冬天,但
卡兒哈甘卻是終年如夏。
我知道有一個人我必須去見她。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搭了計程車來到絲絲家門口,果決的按下門鈴,希
望能見她一面。
在我的心裡,已經沒有徬徨,我要告訴她,謝謝那一
段日子她給我的愛情,還有我即將前往卡兒哈甘的訊息。
前來應門的卻是小嘟,她臭著臉看我,對我說:「沒
想到你這麼有種,還敢來找絲絲。」
「阿昇呢,他人在哪裡?」小嘟的臉色像是腐爛的死
魚,難看極已。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昇哥的行蹤,況且他與小嘟之間
的恩怨,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
「有一天晚上絲絲哭著回家,你知道嗎?她只是去逛
個書店,好死不死的又碰到你,她想和你打招呼,卻又開
不了口,只能急忙離開。」
「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整夜。」
「你們男人也許永遠都不知道,在一時的快樂背後,
換來的是多麼巨大的寂寞。」小嘟咬著牙,憤恨的說著。
「絲絲很可憐你知道嗎?你既然肯去把她從前男友手
中救出來,為什麼不肯跟她在一起?」
「你這王八蛋,為什麼你捨得傷她的心?」小嘟對我
扯著喉嚨吼,怒罵的聲音在樓梯間迴盪著。
我寒著臉對她的指責選擇概括承受:「絲絲在嗎?」
「她不在,就算她在也不可能見你,你死心吧。」
小嘟連門都不讓我進,橫在門口惡狠狠的瞪視著我,
當初在PUB搭訕她們的時候只是為了好玩,又有誰想得到,
我們幾個人之間會出現盤根錯節的情感爭執。
昇哥抽身離開,他在也不會出現在這個門前,但我沒
辦法這麼做。
曾經擁有過的情感必須做個了斷,如果罵我打我都能
讓她好過一點,那就這麼做吧。既然小嘟堅稱絲絲不在家
,我也不能破門而入,只好請她替我傳話。
「請妳替我告訴她,我要去卡兒哈甘了。」
「還有,對不起……跟謝謝。」我靜靜的說著。
小嘟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說了句不送後便關上門。
我知道絲絲在家,只是不願意出來見我,小嘟也替她
傳達了心裡的話,當了個稱職的傳聲筒。
「也許,這樣就夠了吧。」我在心裡說。
我懦弱的不想傷害每一個人,到頭來卻使我身邊的人
都受了心傷,我以為自己是個成熟的人,卻無法承擔心靈
的孱弱不堪。
到最後,只能選擇逃避。
我羨慕那些深沈內斂的人,他們能把痛隱忍在心裡不
說出口,也不會傷害誰,痛的只是自己。我還不夠穩重,
沒辦法按捺心裡想說的話,過著隨心所欲想說什麼就說什
麼的生活。
終究還是嚐到了苦果。
走到街角,我喘了口氣,仰望黑色灰茫的夜空,台北
的夜裡看不見星星。
我正想伸手招計程車回家,卻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
。
薄荷味的芬芳,總是在她身上出現的味道,絲絲從我
的背後緊緊抱住我,哭著。
她哭的梨花帶淚,拼命的說:「你不要選擇傷害自己
,你還有一個人可以愛,拜託你不要放棄她。」
「我早已經看清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實,所以
才一聲不響的離開你,會心痛,那是因為寂寞的關係。」
我回頭看著她,紅腫的雙眼不知道歷經多少淚水的洗
鍊,我替她擦去眼淚。
「妳們,都不要再心痛了。」
「我會去卡兒哈甘拍很多漂亮的照片回來給妳看。」
「絲絲,我們還是朋友吧?」我說。
絲絲激動的點頭,眼角的淚水不斷滴落,我和她心裡
的結解開了,在真正面對彼此之後。
然而,在我心裡還有另一個巨大纏繞的結,正等待著
另一個女孩前來解開。
只有她才能親手解開的結。
- Aug 23 Sat 2008 16:18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23)
尼采說:痛苦人沒有悲觀的權利。
這是在他的哲思裡,最為沈鬱深慟的詩句。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看見的人是不是絲絲,我想沒有查
證的必要性,看著W和小Q之間的複雜糾葛,也許我再也沒
有理由去束縛自己。
有時候我們陷入太深,被社會的價值觀感控制,以為
生活、工作、愛情、就全都是那幾種固定的模式。
重複著別人走過的路,印證著別人曾經的傷痛,然後
大嘆人生無常。
身不由己,也只是忍不住自行跳進漩渦而已。
那是W告訴我的。
他從沒見過極端主動且顯得色情的小Q,女孩以自己的
乳房和大腿誘惑著他,想要和他做愛,想要挽回他的心。
不諱言的,潮濕的觸感確實勾動了W的心神,赤裸相對
的兩個人,他只覺得身下的小Q極美,驚心動魄的美。
W拋去了理性,放下了猶豫,親吻著小Q晶瑩剔透的身
體,在略感陌生的美好中,找尋過往破滅的回憶。
他們互相熟悉對方的身體,這種感覺來得很快,小Q在
幾個喘息之間便已經濕潤,她摸著W厚實的胸膛,驚訝著這
男人竟有如此大的轉變。
以前做愛的時候,他的膚色還是病態的素黃色,和所
有一般人相同,長久坐在電腦前的不健康體態。
而W更驚訝了,他不知道在多少夜裡,都夢見女孩的身
體,第一次接吻,他們花了一個月。
第一次做愛,更是花了一整年。
小Q的胴體顯的更加成熟,像鮮嫩欲滴的果實等著人摘
取,她不再是沒有經驗的女孩子,更懂得用肢體動作去誘
惑男人的獸性勃發。
只要她想,也能夠成為一個蕩婦。
兩人都在極端的差異感中覺得新鮮,不禁相識而笑,
然後緊緊的擁抱。
W的手愛憐的滑過小Q的下顎,在她的頸間遊移,他知
道小Q怕癢,而雪白的頸部是她的敏感帶。小Q悶哼一聲,
弓起了背,就連腳指頭也顯得彎曲,她笑罵著W很壞,明
知道她最怕癢,還在她耳邊吹氣。
只是沒有想到,W的攻勢讓她更加無法思考,極限夢
幻的高潮頻頻,W還沒有進入她的身體,小Q便在自己的
回憶裡高潮了數次。
這就像一場夢,因為她抱著的,是最愛的男人熟悉
的身體。
只不過,當兩個人都坦誠相見,以最原始的靈魂面
對彼此的時候,意味著即將迎向結局。
自毀式的神風戰機,衝向了徜徉於海上的大和號戰
艦,小Q捨棄了身為女人的自尊心,只為了求得一個圓滿
的愛情。
唯美浪漫的燈光使他們都沈醉,反覆翻纏的愛撫和
濕吻,小Q叫的很大聲,她想說的是:「我好愛你,但是
對不起。」
如果說,小Q對他造成的是不可抹滅的傷痛,然而小Q
和那個男人結束短暫兩個月的感情之後,得到的空虛與後
悔,更是數倍於W的痛苦。
W至少還有仇恨支撐著自己,小Q的心裡卻只剩下無限
的懊悔,和無數句的對不起。
幾年來積鬱痛苦情緒在這一刻爆發,當W做好了準備,
要進入小Q的身體時,女孩卻在高潮前掩面哭泣。
W停止了動作,靜靜的看著小Q,她的淚水使他心碎神
傷,驀然驚醒,自己又何曾考慮過小Q的感受,在那些淚
水中,究竟含帶了多少的痛苦和寂寞。
他溫柔的親吻小Q的臉龐,品嚐那幾年的苦澀,然後
替她拭去眼淚。
拭去的是,痛苦的回憶。
小Q終於崩潰了,趴在W的腿上瘋狂的嚎哭,到了這個
時候,她終於可以不必再忍耐,所有的情緒就像壞掉的
水龍頭,隨著淚水奔流。
她哭著說,她永遠記得在拉拉山露營那天晚上看見的
銀河,後來為了找尋回憶,她又去了一次,億萬點的星光
,看起來像是朝思暮想的臉龐。
她多麼想在感動的夜裡打電話給W,告訴他,我站在我
們的回憶裡,而且非常的想你。
只不過得到的永遠都只是冷漠的電話語音,這個號碼
已經暫停使用,代表著小Q永遠的傷心。
小Q曾經拉下臉來問我W的電話,我只能苦笑搖頭:「
我不知道,他出國去了。」那時,我只能這麼回答她。
得到成長之後的W更顯陽光,他有完美的生活態度,認
真負責且熱情奔放。
他的陽光,卻照耀出了小Q內心的陰影。
後來他們沒有做愛,僅止於親吻和愛撫,W在女孩的面
前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狠心竟然讓女孩這麼痛苦。
他對我說:「我能諒解小Q了。」
「為什麼不是原諒?」我還以為他在玩文字遊戲。
「因為,我還不能原諒我自己。」W笑說。
原諒自己。
我很羨慕W,只要跨越了心理障礙,他和小Q就會是最登
對的璧人,他還需要加把勁。
而我也是。
聽見我的困境之後,W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沒有人要
你選擇不自由。」
想要愛誰,不是身不由己的選擇,我只是太過懦弱,捨
不得決斷,眷戀著以往孤獨的快感。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認真去愛,難道不是嗎?
幾天後,我在小白的桌上留了張紙條,請她在午飯時間
到頂樓找我。
有些話,我必須對她說。
小白帶著憂鬱出現在我面前,表情複雜,而眼神就像沙
漠般荒涼。
「你想跟我說什麼?」她的眼裡還帶著血絲。
「我想說的是抱歉。」我坦言。
「什麼抱歉?」小白咬著唇,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憤怒。
「關於小葛的事,我從來沒有察覺過妳的情感,所以要
說抱歉。」我說。
小白冷笑一聲:「你別太臭美了,那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小葛要愛上你,也是她的選擇,與我無關。」
她說的絕情,重重的打擊著我的心,「我有什麼好,為
什麼妳會對我……。」我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白一聽見我的話,激動的掉下眼淚:「我還以為你是
個好人,沒想到連你都來對我落井下石,我真是看錯你了。
為什麼你要這樣否定我的愛情?」
「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放感情,喜歡你,從頭開始就
是個錯誤!」小白哭成了淚人兒,我只能緊握著拳頭,看著
她流淚,什麼也不能做。
小白跑進女廁,在裡頭放聲大哭,我在她的心頭剜了一
刀,徹底的將這段錯誤的愛戀結束。
我只能看著藍天發楞,抽煙,一時三刻無法思考。
也許還有更溫和的解決方式,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選擇早退,提早離開公司,一個人跑到住處附近的公
園裡發呆。這些日子以來,我經歷了不曾有過的愛情,驚心
動魄的複雜交錯,我還在思考那些情感究竟從何而來,是不
是從寂寞開始發酵。
因為覺得寂寞,所以想要個人陪,然後展開了愛情。
為什麼不是心動,瞭解,才終於在一起?
耗了一整個下午,我彷彿看見絲絲慌慌張張騎著野狼的
模樣,她離開我的那個秋日午後,是我心碎的極限。
可笑的是,我竟然嫉妒Gloria的工作,而不是追求她的
男人們。
為什麼我會覺得Gloria愛她的工作比愛我更多,才對她
的自尊和責任感產生了不諒解。
並且,對絲絲感到遺憾和抱歉。
我低著頭走在清冷蔓延的街道上,隨著人潮搭上了公車
,在熟悉的站點按了停車鈴。
還是傍晚而已,我卻覺得度日如年。
當那台白色的小車開近我的身旁,我聽見了Gloria輕笑
的聲音:「你幹嘛站在樓下,不是有鑰匙嗎,為什麼不上去
。」
「我在等妳。」我靜靜的說。
「為什麼等我?」Gloria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妳的笑容,這幾天,我想通了很
多事,也和小白說了我心裡的感受。」
Gloria有點驚訝,她陪我一起上樓,雙臂輕輕的摟著我
:「你一定很難受吧,我能體會那種刀割似的心痛。」
「我想通了,那天昇哥罵我是個只想著左右逢源的混蛋
,他說的沒錯。」
「不,那是你為朋友著想的溫柔,只不過,我希望你能
更護著我一點,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Gloria撥著我的頭
髮,在額間親吻。
我正眼看著她,做出了我的了結。
「小葛,我必須跟妳坦承我的徬徨。在碰見妳之前,曾
有個女孩與我共享寂寞的滋味。我和她發生過關係,在我心
靈最寂寥的時候。」
「她曾經對我說過,那是一個以擁抱換取不寂寞的交易
,所以我也信以為真,共度了兩個月的時光。」
「只不過,當我發現妳面具下的脆弱之後,我的心旋即
被妳擄獲,那天我說,我們之間的愛情就快要開始了。」
「沒想到真的來得很快,猝不及防的快。」
「後來,我和妳借車的那一天,其實就是去替那個女孩
解圍,她受到前男友的騷擾,而幾天後我的鼻青臉腫,也是
被她的前男友揍的。」
「女孩在我家附近的公園對我說,我的寂寞已經結束了
,不屬於她了,所以她翩然的離開。」
「我不想對妳隱瞞這一切,但是心裡還有疙瘩,我就不
能全心全意的對待妳,我必須要說,那怕是妳因為這樣而有
任何我無法承擔的反應,我還是必須說出口。」
Gloria眼眶紅著,拼命的搖頭,「你……你為什麼要對
我說這些?」
「因為我還沒辦法原諒我自己。」和W一樣,我們都必須
得到自我的救贖。
為了小Q和絲絲,兩個同樣心傷的女孩。
「你好過份……,你大可以把這件事情藏在心裡別說,
我樂得輕鬆自在,我們可以像往常一樣快樂的在一起。為什
麼要說出口,為什麼要踐踏我的愛情!」
Gloria和小白,說出了相似的話語。
壓在我胸口的,卻是無法承擔的重量,不能承擔的愛情
。
- Aug 22 Fri 2008 08:23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22)
那件事情之後,上班,變成了我最恐懼的事情。
我害怕碰見小白,偏生我們在同一間辦公室上班。在
我和她之間總是瀰漫著一股莫名的尷尬,讓我不得不逃避
她的眼神,小白不再笑了,鎮日滿面愁容。
四個同年紀的男女,那幾個月構築出來的友情形同虛
幻,也許只是我私心自用的想像而已,結局,就如同我所
預料的,迎向了分崩離析。
曾經聽過一句話,成年人的愛情總是無所謂。
或許該加上一筆,友情也是。
就像進行解體爆破的大樓,引爆了樑柱之後,建築物
便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傾頹倒塌。
從來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真摯友情。
時間,無聲無息的推移,消逝的不留痕跡,當我發現
自己面目可憎的麻木不仁時,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情
。
Gloria的工作很忙,那是數倍於我的忙碌,她總是六
點半就起床化妝,七點半準時出門。有時因為應酬的關係
,要到半夜才回的了家。
我並不是個嗜求性愛的人,面對Gloria工作之後的煩
悶和疲憊,也能夠加以體諒,不再去索求身體的渴望。
我會替一身酒氣的Gloria脫下束縛著靈魂的衣服,在
她結束盥洗之後給予親暱的按摩。
Gloria眼皮半閉,昏沈欲睡,「今天那個廠商簡直是
莫名其妙……喝醉了酒,還對我毛手毛腳耶。」
「妳沒賞他一巴掌嗎?」我笑說。
「你還笑得出來喔,你的女朋友被人家偷摸耶,而且
我哪敢對他發脾氣啊,我們部長也在,他一直瞪著我。」
Gloria轉過了身,摟著我的腰,在酒精漸退的癡迷中
吐息:「D,我覺得我好像酒家女,為什麼我很努力的工作
了,男人們卻還是只看的到我的外表呢?」
「妳太看重工作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失落感。」我
親吻她不帶妝的臉頰。
「你還是不懂我想要的是什麼。」她嚴肅的看著我。
這種眼神讓我感覺無奈,我只是說出我的感覺,並不
是否定她的努力。
「我希望你能更懂我,而不是依照你的想法去揣測我
的思考。」
「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需要這樣的努力嗎?」她說
。
Gloria掙脫了我的擁抱,側著身拉上被子,我望著她
的背影,心裡有無數說不出的言語。
我試圖想要懂妳,只是,妳永遠都要我去猜,要我去
想,而不是主動和我溝通,和我一起面對。
妳可知道,當妳說受到廠商的騷擾,我的心裡淌血,
多麼想說,要妳別執著於工作的成就。
是的,我笑不出來。
那只是強顏歡笑罷了。
所以我帶著陰鬱提著一手啤酒回到家裡,今晚我無法
繼續待在那個空間裡,兩個人的負面情緒只會讓我們陷入
爭吵,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只有不夠成熟的人,才會愚昧的以為自己能夠將一切
掌握在手心,當我發現自己無法掌握她的心思時,我需要
的是一個足堪冷靜與放空的場地。
她的笑容也少了,我不禁要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讓她更不開心了呢?
有一個週末,昇哥找我喝酒,我和小葛小白三個人之
間的事,他一直冷眼旁觀,想盡辦法的抽身不管,想讓自
己能夠全身而退。
凡事自掃門前雪是他的一貫作風,但是見我如此痛苦
不堪,他終於也忍不住跳下了這一池渾水。
他帶了一瓶伏特加,找了阿千到我家喝酒。
我們三個男人,很久沒有像這樣聚在一起,只是喝酒
談心。阿千不在風暴的影響範圍之內,他不明就裡的給昇
哥抓來,打從進我家門的那一刻就嚷嚷著怎麼不去夜店喝
,至少還有正妹可看。
昇哥笑說:「兄弟有難,你還有心情看正妹?」
我只穿著簡單的T恤和短褲托鞋,我望了阿千一眼,
「要去BAR喝也是可以,我換個衣服就好了。」
沒想到阿千人早已不在客廳,他衝進我的房間打開
電腦搜尋著我有沒有新增什麼好料。
我開了音響,最近迷上了德布西的印象交響樂,那
是受Gloria的影響所致。
學生時代的德布西,是個叛逆且不受教的學生,他
的音樂受象徵主義與印象派畫作影響極深,也造就了他
不以傳統所講究的優美旋律或完整樂曲架構為主要訴求
的編曲作風。
昇哥問我,這是誰的曲子。
「德布西的月光。很有名的曲子。」
他突然搖頭,大嘆道:「我覺得你不適合德布西,
你比較適合那卡西。」
「我還卡卡西勒,幹。」我笑罵。
我們齊聲大笑,溫和而暢快的暖意流過了我的心,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盡情的笑了。
那是沒有絲毫心機作祟,不為了任何理由,只為了
放聲大笑而笑的單純。
「你這一陣子很苦惱吧?」昇哥替我倒了酒,溫醇
不加冰塊的雪樹。
飲盡一口乾烈,試圖稍微抒解腦內的疲憊,我嘆道
:「你應該也碰過這種狀況吧?夾在兩個人之間,不知
道如何是好。」
「我覺得你有問題。」昇哥點煙說道。
「怎麼說?」
「都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你怎麼還老想著要左右
逢源?小白和你是不可能的,為什麼你不就乾脆認真的
去和小葛在一起?」
「我很認真啊,小葛對我的任何要求,我都想辦法
做到,大部分的時間,也都空出來給她,難道這不叫認
真?」
「你的心呢?空出來了嗎?」昇哥眼帶戲謔的看著
我。
而我,卻楞在當場,「我的心……?」
「心情沒整理好,就跟她愛的轟轟烈烈,也難怪你
會慌的措手不及。」
愛,就像颱風過境,帶來了吞噬一切的暴雨,無家
可歸的行人,無地可躲,無處可藏。
「D,我問你。這段日子以來你對小葛瞭解了多少
?」
「我只知道,她和小白攤牌的那天晚上,回到家之
後,她竟抽起了大麻煙。」
「我想不到她會有這種壞習慣。」我緊握著拳頭,
至今還是無法接受,那怕是當時我力持鎮定不動聲色,
終究還是在心裡造成了不可抹滅的影響。
昇哥一聳肩,笑說:「你自己還不是抽煙喝酒樣樣
來,有什麼好在意的?」
「也許你也從沒想過,為什麼小葛寧願破壞她和小
白之間的友誼,也要守住你們的愛情。」
「也許那是因為小葛覺得,妳就是他的港口,當他
在工作上受到挫折,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作對的時候
,至少還有你對她張開懷抱。」
「我總是這麼做,我知道她工作累,有時會對我發
脾氣,我也從來不和她抱怨。」我點頭說。
「也許你們該試著好好溝通,才兩個多月,怎麼就
碰到別人兩三年才會碰到的問題呢?」昇哥笑說。
阿千從旁邊冒了出來,突然的加入我們的對話。
「搞不好那是因為我們都到了這個年紀,已經不習
慣談那種青青澀澀的愛情了吧?」他說。
一語中的,連昇哥也沈默了起來。
「所以說,我們還是喝酒吧。」阿千酒量差,酒膽
卻是比西瓜還大,他連喝三杯純酒,才半小時,就臉色
通紅搖搖晃晃。
也許,在他的心裡,也有難解的愛情問題,只是藉
著這個機會抒發,藉機大醉一場。
阿千醉倒,昇哥心情不好,一場男人的聚會便到此
告終,我將他們兩人留在我家,避免酒後駕車的可能性
。
「我睡不著,想出去溜達溜達。」深夜一點,我對
昇哥說。
他揮揮手,獨自一個人坐在客廳抽煙,眉頭深鎖。
我沖了個清涼的冷水澡,穿上薄外套便到樓下準備
招台計程車。一走到街上,夜風吹過,我突然打了個哆
嗦。
這才發現時序已經進入冬天,才開始懷念,夏天的
炎熱。
忠孝東路上依舊燈火璀璨,無數的台北人在夜裡流
連忘返,睡眠對我們來說似乎不是那麼重要的一件事。
很多事情要在夜晚才有感覺,就像逛書店。
走進敦南誠品,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不夜城,外頭人
行道上還是有許多年輕人擺出各式各樣的皮箱,兜售些
簡單的小飾品。
在門口短暫了抽了支煙,我進入略顯冷清的書店裡
,迎頭見到的是文學新書區,隔壁則是非文學新書,近
來火紅的投資學,基金購買指南等等。
逛了三十分鐘,我的腳步停在旅遊書區,幾個男女
零落的坐在地上,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手裡捧著日本東
京自助行的書,小聲而高興的交談著。
他們見到我站在櫃前,禮貌性的移了移身子,讓我
能夠挑選我想看的書。
然後我看見了一本書。
《我買了一個島,卡兒哈甘》
藍色的封皮,藍色的海洋,全彩印刷的蔚藍色。
之前翻閱它的時候只是覺得書名有趣,並沒有詳細
的閱讀,然而這一次,我拿起了書,一頁一頁的翻著。
『你知道有個地方叫做卡兒哈甘嗎?』
『聽說是個漂亮的島嶼。』
照片裡純淨蔚藍的海洋使人心生嚮往,我突然有個
念頭,就想去哪島上走一走,什麼也不做的待個四五天
。
我曾經有過那個想法,我想帶一個女孩去她所希冀
的美麗島嶼。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想起她。
我苦笑,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不爭氣,明明對Gloria
許下了要認真交往的諾言,為什麼心裡還有其它的思緒
?
昇哥說的對,我的心還沒有空出來,還像尖峰時刻
的街道一般擁擠難行。
這對Gloria並不公平。
『我想要……你心裡的答案。』
『因為你的吻,太過於寂寞。』
我的心很痛,是因為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還是在寂
寞的夜裡感到孤獨。Gloria應該睡了,認真且勤奮的工
作一整天,走進她的世界裡我才發現,原來工作就是她
的一切。
還以為,會有所改變。
我背靠著櫃子坐在地上,低頭看書,卻看不進隻字
片語。
突然間,我身前有人走過,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氣傳
進鼻間,令人懷念的熟悉味道。
我揚起頭,那個女孩已經走到了櫃臺,藍色的背影
。
心頭一震,以為那是我寂寞傷懷裡的魂牽夢縈。
我不敢起身追逐,只能看著她離開,逐漸遠去。
「肯定是看錯了。」
是的,我繼續的說服我自己。
- Aug 20 Wed 2008 11:32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21)
Gloria匆匆忙忙的提著包包出門,我枯坐在客廳,心
頭一時紛沓難解,這個問題絕不會有完美的答案,小白意
識到了自己的孤獨,開始感到恐慌和空虛。
然後,影響了我們的平衡。
也許她並不是因為喜歡上我才感到寂寞,何德何能讓
三個女人同時愛上我,一切都只是寂寞的因子作祟,我不
斷的說服自己。
「小葛應該能夠處理得很好,嗯,就像她完美的工作
能力。」我心想。
只是愛情這碼子事終究不是刻板的工作事項,愛情像
一隻雛鳥,還不能展翅高飛而且脆弱易逝。
我想起W還正等著我的電話,連忙回撥。
「唉D老大,急死我了,你剛是在幹嘛?」
「有點私事。好啦,我去幫你開車,你人在哪?」
「我在安和路國泰醫院旁邊,還有幫我帶條毛巾,小Q
吐的滿身都是。」
「這麼嚴重!好,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
掛上電話之後,我搭著計程車來到W指定的地點,原
來他們在巷弄內的小PUB喝酒,那間店我曾經去過一次,
也是爛醉而歸,不太好的經驗。
W攙扶著小Q走出PUB,只見小Q穿著火辣,無肩帶淺色
背心搭配粉色系的迷你短裙,只要動作稍大就在走光邊緣
。
「我車在附近的停車場,麻煩你囉。」W看起來頗為清
醒,只是神色緊張。
小Q醉的不省人事,臉色奇差無比,我將毛巾丟給了W
,讓他先清理沾在小Q胸前的穢物,然後去開了他的車過來
。
一路上W只是緊張的直搓手,「我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
會搞成這樣。」
我按下車窗,點了支煙,默默的轉動方向盤,將車往
林森北路的薇閣開去。
「我們一開始只是閒聊這幾年彼此的工作,我告訴她
一些旅遊時發生的趣事,還有在越南碰上持槍歹徒搶劫我
身上財物的驚險過程。」
「小Q她聽的津津有味,本來還互有對談,誰知道到
最後變成我一個人滔滔不絕的說話,她只是喝酒。」
「一杯又一杯的喝,然後醉倒。」W嘆了口氣,回頭
看著睡在後座的小Q,眼中盡是愛憐。
這兩個歡喜冤家,繞過了大半個地球才又重新碰在一
起,為什麼不能擁有一個美好結局。
我相信W依然深愛著小Q,只是在他心裡還有一道鎖,
使他無法敞開心胸去面對曾經背叛他的舊情人。現在這兩
個人在我眼裡是如此登對,只是我明白被兵變的痛苦,每
天深夜站哨時都會想起對方的一顰一笑,所有曾經共有的
甜蜜回憶。
當兵這麼爽,為什麼會有人想逃兵,還不都是為情所
困。
小Q所懷念的是她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她曾經對我說
過,如果有小叮噹的時光機,她只想回到分手前的那一刻
。
她會更能體諒W剛入伍時的不適應,更能耐著性子聽W抱
怨班長和學長有多麼兇惡沒人性,不再跟他鬧脾氣。面對那
個男人的追求攻勢,也會勇敢大膽的回絕,不會被一時的空
虛寂寞瞞了眼。
她越說越是傷心,這個世上終究沒有時光機,已然逝去
的時間無法倒流,這才是為什麼人的心裡會產生愛恨情仇。
我看著W心想,如果真有時光機,他心裡複雜的情緒也
許只會使時光倒流至剛與小Q分手時,重複痛苦的輪迴。
真是無所謂的自傷自憐,我有點氣憤,壓抑著情緒問W
:「你還想讓這種情況持續到什麼時候?小Q可是拉下了臉
,拼命的想要請你原諒她所犯過的錯。」
「你別那麼無情了,好好的面對她吧,就算你不願意和
她破鏡重圓,也要說個明白啊!」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
激動,那時候心裡所想的,是那天傍晚公園裡絲絲哭泣的臉
孔。
強顏歡笑的淚水,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W想了很久,才認真的回答我:「我不想欺負她,事實
上所謂的怨恨,早都已經無所謂了。我明白愛情之間本來就
沒有對錯可言,那天在機場見到她,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
」
「我覺得她好美,也許之前在日本相遇的時候,我還
在工作,也沒心思去多想。」
「只是從機場回來之後,我每天每夜都會想起她的笑
容,然後又想起幾年前,我痛苦的那一段日子。」
透過擋風玻璃,遠遠的,我已經見到了薇閣旅館的霓
虹招牌,於是我將車子停下交還W,一拍他的肩膀:「你們
好自為之吧,我只能幫到這裡了。」
「謝謝。」
我看著他將車駛進旅館,又點了一支煙,漫步在深夜
的林森北路上。
人,沒有辦法丟卻自己的記憶包袱,越是想逃,也會
在逃離世界之後,發現只有記憶跟著自己。
我希望他們能有個完美的結局,W看著小Q的眼神說明
了一切,那是只有深愛過的人才擁有的,像綢緞般柔軟的
溫和神情。
沿著南京東路走了很久,腳酸了,身上也出了汗。
不知道這時候Gloria和小白說了什麼,是將事實全盤
拖出,還是繼續委婉的矇騙。
至少W和小Q還有機會,選擇不去傷害對方。
街上行人寥寥可數,只有淡黃色烤漆的計程車不斷從
我身旁呼嘯而過,有幾台減緩了速度,司機先生用疑惑的
眼光看我,我笑著搖手,並沒有上車的意願。
交通號誌毫無情緒的閃爍著,站在街口等待紅燈,空
無一人的馬路上,我停下腳步。
Gloria沒有捎來電話,我只覺得一身疲憊不堪,緩慢
的踱步回到了她的住處附近。
上了樓,我下意識的拍了拍身,想揮去今夜的一身清
冷。本來是個美好的夜晚,我們應該浪漫的舉杯共飲,然
後作我們最愛的事。
只因為兩通電話,一切都走了樣,黑暗的房間裡,僅
有一束月光找到了窗簾間的縫隙,偷偷的提供了銀亮的照
明。
我的腦袋發昏,雙腿疲軟,逕自脫了衣服躺進柔適的
床裡,睜著眼枯望黑暗的天花板,雖然很累,卻擠不出一
點睡意。
這樣的極端靜謐正好提供了我一個靜思的空間,躺在
床上,細細的回想著,無數的人事物景象在我眼前閃過,
過去曾經發生過的情節,五顏六色的片段,有些人的臉模
糊了,有些卻深刻的形同烙印。
我聽見了鐵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一道人影融入黑暗
,走進了房裡。
她站在床邊看了我一眼,又轉頭走進浴室。
一陣水聲之後,Gloria渾身赤裸的走出,光滑的胴體
上覆蓋著一層深黑色的憂鬱,屬於她的顏色。
她走到床邊,拉開了床頭櫃的小抽屜,伸手在裡頭摸
索了片刻。
喀擦,一道火光亮起,我不知道她會抽煙。
從她進房至今,都沒有與我交談,心情顯然是惡劣無
比。
從我的角度只看的見她的裸背與臀部的曲線,體態美
好纖合,一頭長髮披在肩上,細白的手指夾著煙,徐徐吸
吐。
一樣精雕細琢的側臉,只是那表情竟讓我感覺陌生,
冰冷的不帶一絲毫情感,深邃的褐色瞳孔裡,只映照著煙
絲燃燒的閃光。
煙草然後過後的香氣與她身上的沐浴乳芬芳混合在一
塊,揉合成了驚心動魄的費洛蒙,刺激著我的感官嗅覺。
那煙的味道有些特異,不像是一般尋常的市售香菸。
我開口問她:「那是什麼煙?」
Gloria深吸一口後,將剩下半截的煙遞到我的嘴裡,
讓我品嚐滋味。一時之間只覺得天旋地轉,這煙竟像是帶
有魔性的幽靈,竄入了肺部之後,隨著血液急速上升,衝
進腦子裡。
「這不是煙。」Gloria含了一口煙霧,與我雙唇相接
。
我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什麼。」我喘著氣說。
「為什麼妳會有這種習慣?」在咳嗽的剎那間,我瞭
解這煙的來歷,那是大麻。
「美國很多人抽,有些地方還是合法的。」她一臉淡
漠的無所謂,像是在說稀鬆平常的事。
我感到恐慌,我所愛的她,化身成為了一個我不認識
的,冶艷奇異的女子。
Gloria將大麻煙熄滅,淡淡的說著:「我和小白說了
……從頭到尾,就連我們做愛的過程,也一字不留。」
「小白怎麼說?」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將事情說的這
麼絕,她們不是好朋友嗎,那些懼怕友情破損的眼淚,難
道都是假的嗎?
「因為她對我說,打從我認識妳之前很久,她就喜歡
你了。」
「她認為我搶了她的男人。」
「所以我不得不武裝自己,去對抗她的橫強。」
我驚呼一聲,從平躺的姿勢坐起,「不可能!小白從
沒告訴過我,如果她喜歡我,又怎麼會一直不說。」
「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我不解,困惑的
抱著腦袋。
「我說過了,你是個大騙子,不著痕跡的騙走了我和
小白的心。你從不說女生愛聽的話,卻句句刻進了我們心
裡,有些好聽,有些不中聽,但都是你最真摯的言語。」
我冷汗直流,從來沒如此困惑過,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讓我以往的經驗來不及反應處理。
獅子座的女人開始顯露出了強勢的性格,她所要的東
西,沒有人能夠奪取。
哪怕是因此而破壞了友情,也在所不惜。
我抱著Gloria微冷的身體,親吻她柔軟的後頸,試圖
替小白開脫,我不希望我們四個人的友情只是一場幻夢,
那些真實存在的歡笑,如今看來一文不值。
她掙脫了我的懷抱,轉過身以正面對著我,豐滿的乳
房幾乎頂到了我的前胸。
「你覺得我很不堪嗎,是個壞女人嗎?」她的眼睛裡
映著我的倒影,我看見倔強之後的心碎幻夢。
「我沒有選擇,情急之下也只能這麼做,不然我怕,
我怕小白會將你搶走,那麼我就一無所有了……。」Gloria
激動無比,以強勢面容掩蓋的情緒這時候終於爆發開來。
我抓著她的肩膀,凝視著她,輕聲說:「不會的,我
們可以處理得很好,也能夠得到她的祝福,不需要用這種
方式去傷害小白。」
「我希望我們四個人,都還能像以前一樣一起出去玩
,心裡沒有疙瘩,沒有隔閡。」我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
用最溫和的口吻說出。
「……小葛,我希望妳跟小白道歉。」
那天夜裡,我第一次見到小葛對我露出失望的神情,
她倔強的搖著頭。
我看不見她的心情起伏,我們雖然相愛,卻看不見對
方最細微的思緒,因為這愛來得太快,在還來不及認識彼
此的時候就已經洶湧氾濫,當洪水退去,才看見滿地牆傾
垣毀的殘骸。
而我突然陷入恐慌,只因為我感到絕望。
那是一種,看不見未來的絕望感。
- Aug 19 Tue 2008 14:47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20)
西元一九八零年,民國六十九年。
雷根當上了美國總統,約翰藍儂在自家附近被槍殺身
亡,王建民和松阪大輔先後出生,那是個充滿新思潮的年
代,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
也是我們出生的年代。
兩個男人,兩個女人,在同一年誕生,轉了二十幾個
年頭,在二十八歲的時候碰在一起。
這是何等的緣分,才能讓我們之間的交情如此美好,
在一起度過的這半年多裡,充滿了歡笑,忙碌的玩樂生活
。
然後,我找到了取代寂寞的理由。
絲絲抽身離開了我的世界,臨走之前卻推了我一把,
將我推入另一個世界裡。一個人走出了我的生活使之更加
圓滿,雖然感覺落寞,卻有海闊天空的暢快。
就像做錯事擱在心裡很久很久,終於勇於承認的孩子
一樣。
老實說,到了這把年紀還這麼優柔寡斷,實在稱不上
一個男子漢。
伸縮自如,能硬能軟才是真正的男兒本色,我說的是
脾氣和個性。
那天傍晚,我牽著野狼回家,不知怎麼的,我不想發
動它,就這樣慢慢的推著車,沿著靜謐的社區巷子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昇哥迎面而來,臉上盡是不懷好
意的笑容,這小子想必是在幸災樂禍。
「你還不賴嘛,作兄弟的口風很緊,沒洩你的底,請
我喝酒就好。」竟然還敢趁火打劫,身為一個能軟能硬的
男子漢,我當然不可能受他威脅。
我搖頭否決,淡淡的說:「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小葛的
事,認識絲絲是在她之前,況且我早知道該抽身。」
他拍拍我的肩膀:「幸好你能全身而退,否則我可真
煩惱了。」
「你有什麼好煩惱的,整天想著怎麼幸災樂禍就好啦
。」我沒好氣的說。
「你的煩惱在後面啦,我看你怎麼跟她解釋這一臉的
傷,傻逼。」他回頭一指,Gloria站在她的車旁,臉色陰
晴不定。
我心頭一涼,心想完蛋,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去搪塞
,老佛爺看起來心情不佳,這下只能隨機應變。
Gloria揚起俏眉,冷冷的看著我:「你昨天怎麼了?
只是叫個拖吊修車也會搞得鼻青臉腫,而且晚上還失約沒
來,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佛爺正在火頭上,我可不敢直攖其鋒,「沒有啦,就
走路不小心撞到電線桿,又踩到狗屎滑倒摔進水溝,很好
笑吧,哈哈,哈哈。」連聲乾笑使我的面容僵硬無比,打
從出娘胎以來沒這麼尷尬過。
Gloria一聲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這種謊話?你
是不是把我當白癡啊?」
昇哥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拍拍屁股一
溜煙的閃了,免得橫遭無妄之災。
「兄弟,你搞定了叫我,我肚子餓,待會去吃快炒。
」
「媽的阿昇你趕快閃啦,不要在那邊像小丑跳來跳去
的,煩死了!」Gloria突然朝他咆哮,那模樣兇狠,嚇了
我一大跳。
「妳沒必要吼他吧?」我收起開玩笑的臉,沉冷的看
著她。
Gloria脹紅著臉,一股怒氣無處發洩,突然狠狠的一
拳搥在我胸口,這下擊中了昨天受的傷,我吃痛悶哼一聲
。
她見我表情痛苦,遲疑了片刻才漸漸放下拳頭。
「你很過份,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Gloria低
著頭,像是受了不少委屈。
「今天修車廠的師傅打電話給我,他在車裡面找到我
的名片,他說從拖吊人員那裡聽見你被打的事情,覺得匪
夷所思。」
Gloria揚起頭看我,眼淚撲簌簌的流下:「我聽見了
時候都快嚇死了,昨天又擔心了一整夜,幾乎沒闔眼。」
「為什麼你都不接我電話!」
原來,痛苦的人不只是我,不只是絲絲。
昨夜的一場陰錯陽差,扭轉了三個人的命運,也開啟
了一扇新的大門。
我擁抱著Gloria,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是我
的錯。」
夜色來臨之前,倔強的女孩在我懷裡安靜的哭泣,我
們的心像兩塊遇見溫熱而融化的冰,逐漸的黏合在一起。
漸漸的開始相愛,冷靜如同機械運轉的齒輪掉了一顆
,世界開始失序。
我感覺到她的心跳,在心裡發誓要對她好,無論未來
將會碰到什麼艱難險阻,也要牽著她的手一起跨越。
「以後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她將臉埋在我的胸口
,像是說夢話。
「沒有以後了,不會再有。」我說。
走過了分岔路後,在我眼前是筆直的康莊大道,只要
盡全力奔馳,一定有到達終點的那一天。
再也不會迷路了,我告訴自己。
危險的天平傾斜程度越來越大,昇哥已經知情,現在
只剩小白獨自站在另外一邊,努力維持著平衡。
我很想把昇哥丟過天平的另外一邊,只不過浪子的心
飄忽不定,好似浮雲,這麼做搞不好是害了小白。
我相信他有追到小白的能力,卻懷疑他是否能讓愛情
持續。
苦笑搖頭,這種自私的想法真不應該,強送做堆的愛
情,又怎麼會美好?
週五晚上固定的約會變成了我和Gloria的習慣,如果
其他兩人有約,我們便會一同出現,只不過在小白面前還
不敢露出太過明顯的親暱態度,一樣打打鬧鬧,就和往常
相同。
活動結束之後,我便到Gloria的家過夜,有時候會買
點宵夜,鹹酥雞和啤酒,疲懶的攤在沙發裡看深夜的HBO電
影台。
而有時我們突發奇想,會自己下廚做菜,Gloria的新
居規劃了漂亮的廚房,白色鋼琴烤漆的瓦斯爐,大理石流
理台,簡直就像經過精心設計的藝術品。
我一個人獨居已久,燒菜作飯不是難事,令我訝異的
是,Gloria在留學生活中不只是煮泡麵度日,她也學了一
手美式家庭料理。
對酷愛美國肥滋滋料理的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那個週末,我們竟然烤了小牛肋排當晚餐吃。
我雙手油膩,抓著牛肋條猛嗑,一邊含糊不清的說:
「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久了肯定會變成一對肥公肥婆。」
Gloria輕笑:「你自己肥就好了,我才不要。」
「等你變成胖子,我就拋棄你,哈。」
「哇靠,都預謀好的,你乾脆謀殺親夫好了。俗話
說的好,最毒婦人心,恐怖喔!」我叫道。
她伸手打了我一下,嗔著:「哪來的親夫,你想的
美,有人說要跟你結婚嗎?」
我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拉到我的腿上,手指在她臉
上揩了一下:「先油死妳再講。」
Gloria笑著逃進了她的房間,我放下手中的骨頭,
意猶未盡的吸吮著手指上的肉汁。
就算週末的夜晚沒有活動,稱不上璀璨華麗的夜生
活,其實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那也就夠了。
今晚昇哥找了W不知道去哪鬼混,但是我興趣缺缺,
所以去接Gloria下班,一同前往超市採買。
後來昇哥發了通簡訊跟我靠夭,內容是這樣的。
「林阿罵勒,W居然找他前女友一起來,媽的逼我
沒搞頭了,我要去別間店龜,你趕快過來陪我。」
而我當然是回絕了他的邀約,我可不想中如來神掌
第三式『佛也發火』。
晚餐的殘渣收拾妥當後,我們倆像最原始的變形蟲
似的膩在一起看電視,不時親吻對方,陶醉在浪漫旖怩
的氣氛裡,今夜如此美好,佳人在我懷抱,男子漢至此
夫復何求。
只是,我還是想起了那個蔚藍色的女孩。
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是不是有更好的優質男
生對她展開追求?
不知道她擺脫了那個暴力傾向的前男友了沒,我在
心裡默默的祝福,希望她能一直擁有美好的笑容。
Gloria眼皮半閉,倚在我的懷中昏昏沈沈:「好像
快要睡著了……。」她說。
「那就進去睡吧,反正工作一天也累了,先進去休
息。」
「也好。哈。」她一聲笑,進了房間,我卻聽見她
啊的一聲。
「怎啦?」我跑到房門口問她。
只見Gloria拿著手機坐在床上,臉色有點凝重。
她本來只是上床睡覺前習慣性的看了一下手機,卻
沒想到看見了兩通未接來電。
沒接到的,是小白的電話。
「我該回撥嗎?還是當作沒接到就好?」她不知道
該怎麼辦,眼帶哀求地向我求助。
其實,我又怎麼會知道該怎麼辦。
這種難解的愛情習題,要是我解的開,早就考上台大
電機了。正煩惱間,Gloria手中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第三通,這下子她只好接聽,專心的與小白對話。
我闔上房門回到客廳,方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我不
是生氣或憤怒,只是覺得煩悶,我和小葛的事情,總有一
天會穿幫。
而我也不願意一輩子瞞著小白,如果我們是好朋友,
她就應該要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種地下戀情似的滋味雖然剛開始感覺刺激好玩,但
終究不能長久。處在黑色與白色之間的模糊地帶,怎樣也
不能夠安睡,只是怨嘆著,為什麼我會碰上這種狀況。
Gloria還與小白通電話的同時,我也接到了W撥來的電
話。他很煩惱似的,話聲很悶:「怎麼辦,小Q喝醉了。」
「你能不能過來幫個忙,開我的車載他回家,我喝了
酒不能開車。」W低聲下氣地向我懇求,我只能苦笑搖頭。
「你最近和她處的怎麼樣?」我心一橫,決定進讒言
,W經歷過多國的壯遊體驗,雖然將他鍛鍊成了一個鐵錚錚
的男人,但是在愛情的訓練上,他還是那個文弱的大學生。
「斷斷續續有聯絡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
對她,可能我的心情也還沒整理好吧。」
畢竟這幾年來,他從沒談過感情,只是專心致志的充實
自己。
而這次的對手是最瞭解他弱點的前女友大魔王,所以他
只能一碰上問題就向我求援。
「拜託,都過幾年了你還沒整理好,你是XP內見的硬碟
重組程式喔。你帶她回家這樣那樣啊,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我笑說。
「你不要笑我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說不定她只是
想喝酒解悶,要是我對她怎樣,會出事的。」
「女孩只會在最信賴的人面前喝的爛醉,這還不夠明白
嗎?」
W壓低了聲音,PUB裡擾耳的音樂聲讓我必須非常專注才
能聽見他說的話。
「可是我不想帶她回家。」
「幹嘛,你家裡還睡了另一個女人喔?」
「不是啦,就……之前我鄰居跟我有點小曖昧,我不想
讓她見到我帶小Q回家。」W坦承。
我氣的差點摔電話,這傢伙的優柔寡斷比之我簡直是登
峰造極。
Gloria走出房門,眼神黯淡的看著我和W說電話,我瞧
見了她的神情,連忙跟W說:「你先撐著,我五分鐘後撥電
話給你。」
「小白在哭。」Gloria咬著下唇說。
「她好像快要受不了了,她叫我過去她家陪她一下,
我一定得過去。」
「D,是不是到了該把一切都告訴她的時候了?」
小葛已經做出了決定,而陷入猶豫的我,優柔寡斷的
出神入化。
- Aug 18 Mon 2008 11:16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9)
我夢見了深藍的夢境,踏在金黃色細軟的沙灘上,分
不清楚天和海的界線,在我眼裡糊成了一片藍。
海風徐徐的吹拂,在這裡我感覺不到緊張的生活步調
,島上的居民們拿著剛抓上岸的虎蝦,笑著問我要不要一
同大快朵頤。
這個美麗的島嶼,就像天堂遺落在人間的一角,和諧
而不突兀。
清澈的海水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是溫暖宜人的,赤著雙
腳踏入其中,聽海潮聲便覺得安適,不可企求的寧靜感。
我躺在沙灘上,任憑波浪打濕了身上的衣褲,在天與
地之間,與天堂纏綿。逐漸醒來,聽見了惱人了手機鬧鈴
,慌亂中接起電話,我還以為那是夢境中的一隅。
「喂?」
「你還好吧?」女人的聲音,迷糊中我分不清楚這甜
膩慵懶的聲音主人是誰。
「不是很好,頭還痛著。」
「他都告訴我了。D……我感到很抱歉。」女人感到
歉然,卻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靜。我掙扎著起身,摸著後腦
杓的腫塊,感覺自己變成了第二段變身的比拉夫。
「老實講,我覺得自己蠻倒楣的,昨天碰上那種衰
事,鼻青臉腫也就算了,還失了朋友的約。」我笑說。
「這都是我的錯。」絲絲的情緒低迷,早已不復以
往的笑容。
我搖頭說:「不是妳的錯,是那個男人的錯,這件
事和妳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卻是因我而起。」她悶著聲,吶喊著。
那聲音聽起來,就近在耳邊。
我嘆了口氣,帶著莫可奈何的笑意走到門邊,輕輕
的拉開了門。穿著藍色短T與鵝黃短褲的絲絲怯生生的站
在我家門外,看著我,有點驚訝。
「妳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裡?」我笑說。
「我問昇哥的,本來我不敢來見你,可是又擔心你
的傷勢,心裡一直想著。」
「終於還是忍不住跑過來了。」她做了個可愛的鬼
臉,我們之間隔著一道半開的門,只有一公尺,卻好似
遙不可及的距離。
「先進來吧。」
她看著我紅腫像麵龜的臉,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你這樣子好滑稽。」她說。
我白了她一眼:「妳要負一半的責任啦。」
怎料到,她臉色隨即黯淡無光,低著頭說:「我知
道,所以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嘛。」
看著女孩歉然的面容,又有誰能夠硬著心腸去責備
她,況且這本來就與她不相干。
「你家裡有沒有冰塊?」她揚起頭,強打笑容。
我指著冰箱,冷凍庫裡有威士忌用的角冰,我在微
風廣場樓上的生活百貨買了專用的角冰盒,應該還有兩
個沒用過的,我心想。
絲絲取了冰塊,用乾布包著坐到我的身旁,細心的
貼在我的臉上。
我叫了一聲,冰涼的觸感貼在臉側,有些微刺痛的
感覺。絲絲讓我躺在她白淨的腿上,低頭看著我,我覺
得有些不妙。
也許我該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Gloria冷酷的表情
在我腦海裡閃過,讓我打了個寒顫。
「會痛喔?」絲絲問我。
我想起身,我和絲絲之間已經不適合這種太過親暱
的舉動,而我也不願意見到Gloria傷心的模樣。
絲絲壓著我的胸口,「你不要亂動,這樣比較好冰
敷啦。」
「其實,我知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像自言
自語,低聲的敘訴。
「昇哥還跟我說,叫我最好不要來找你,他知道你
不善拒絕,也不捨得傷我的心。」
我瞿然心驚,冷汗直流,原來我和Gloria之間無意
識的親暱舉動,他都看在眼裡。
會不會是從烏石港的那天開始,他對我們的狀況就
已經了然於胸?
我不明白,或許我和Gloria之間情愫的增生,早在
我們意識到之前就已經開始,只是當事人身在其中,看
不清楚自己的狀況罷了。
有時候我們不知道什麼是愛,甚至不曉得愛情已經
悄悄的展開,我們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被可笑的現代
愛情觀感迷惑玩弄,我以為純粹的性關係只是各取所需
,不會產生愛情。
由下而上望著絲絲美麗的臉龐,我開始迷惑。
她說以互相擁抱換取不寂寞,是一筆合理的交易。
只不過付出的代價卻是愛情。
我是多麼的麻木不仁,竟然沒有在她給予我的隻字
片語中發現這個事實,也許早在兩個月之前,女孩就已
經透露出了訊息。
愛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老舊電影模式,它會從各種
無法預測的莫名其妙的迷失和恐懼開始發酵。
只是我依然不曉得,陷入迷惘的人,是她還是我。
「我知道該離開,不能再繼續打擾你的生活。」絲
絲的淚滴在我的臉上,感覺比冰塊更冷,更是錐心刺骨
。
所有的苦和痛,她一股腦兒的全攬在身上,那怕是
心靈已經殘破不堪,她依然將這些難言的苦澀一塊一塊
的往裡頭塞。
絲絲安靜的流著眼淚,平和的就像那淚水無端從眼
眶裡掉出來似的,沒有悲傷,沒有哀淒。
我想出言安慰,卻在即將說出口的那一刻閉上了嘴
,她知道我已經做出了抉擇,於是擦乾眼淚,回復以往
的笑容。
「不知為什麼,只要想到你的事就會哭。」她一臉
苦笑。
這世間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作法,想要保護一個人
,就會讓其他人受傷,我又何嘗不是這麼痛苦,這些過
程中有酸有甜,有悲有喜,就像毒品讓人沈迷,只因為
這就是愛情。
她以空靈的眼神凝視著我,在她眼裡看見了天堂的
一隅,晶瑩剔透的狂想,還有海潮的芬芳。
「昨天晚上,我夢見了妳說過的那個島嶼。」
「卡兒哈甘?」
我向著她眨眨眼,「奇妙的是,我明明沒有去過,
可那夢境卻真實無比。」
「到現在,我都還能感覺到雙腿浸在暖洋洋的海裡
那種舒服的感覺,海風的鹹味,還有飄動的棕櫚樹葉。
」
絲絲輕笑:「只可惜我們沒有機會一起去了。」
「是啊。」
將無奈說出口後,內心竟是莫名的坦然,令人傷感
的玩笑話,也許幾年之後,我和她會在某個私人喝酒的
場合理笑著談我們曾經有過的這一段關係。
笑著談論這一段荒繆美好的回憶。
「對了,你能教我騎野狼嗎?我一直很想學,女生
騎野狼很帥耶。在我回去之前,教我學會騎野狼吧。」
絲絲睜著大眼睛說。
「好吧,騎野狼很簡單的,只是要小心別摔傷了。
」拿了車鑰匙,我戴著絲絲來到樓下,騎著車到附近的
公園,這裡較為空曠可供練習騎打檔車。
我向她說明打檔車基本的操作方式,離合器的控制
、煞車的位置、進檔退檔的時機。
絲絲囫圇吞棗的記了下來,真要開始操作的時候反
而陷入猶豫。她騎在車上轉頭看著我苦笑:「我不敢發
動耶……好像一發動就會飛出去的感覺。」
「就發動車子,不會暴走的啦,妳只要小心先別催
油門,然後慢慢的壓離合器,踩檔就好啦。」
「真的喔……我試試看。」
絲絲依照我的指示發動車子,隨之而來的震動使她
神經緊繃,全身僵硬,她輕輕的踩了一檔,右手卻猛的
催油。
太過緊張使得車子向前大力頓了一下,隨即熄火。
絲絲尖叫一聲,嚇得臉色蒼白,乾笑著:「好恐怖
喔,你不是說不會衝出去嗎?」
「妳催油當然會暴衝啊,油門要慢慢轉上去,不可
以一次轉那麼多。」我笑說。
「你不要笑啦!我超緊張耶。」絲絲嗔道。
我看她這樣也許摔一整天也學不會,於是坐到她的
背後,抓著她的手教她控制離合器與油門。
絲絲柔軟的背與我的前胸緊緊靠著,相隔五公分的
髮絲香氣還是那麼的令人心旌動搖,我輕咳一聲,使腦
內不致胡思亂想。
若是我們早一點認識,早一點開始,也許現在這種
情況會是最浪漫的約會。只不過,我們在錯誤的時間裡
,做了錯誤的約定。
「慢慢的喔,妳慢慢放油門,不要連我也飛出去,
我現在可是身受重傷。」
「唉唷,人家超緊張你不要再嚇我了。」絲絲回頭
看了我一眼,眼神惶恐。
就這樣重複著無數次的熄火發動,我汗流涔涔,擔
心著我的老野狼會不會撐不過這個暴力女的摧殘就這麼
往生了。
兩個小時之後,絲絲終於學會一檔打到四檔而不熄
火,她在公園周遭繞了一圈,穩穩當當的將車停在我前
面。
「你看!我會了!」她喜悅的大叫著。
「可喜可賀,但是妳別忘記……。」話還沒說完,
絲絲左手突然鬆開離合器,而摩托車的檔位還在四檔,
又這麼暴衝了一下。
這樣一來她更是緊張,油門胡亂的催了下去,整台
車子往前直衝,我哇哇大叫跟著跑過去,要是絲絲受傷
可就不妙了。
野狼直直衝進了兒童沙坑裡才終於停止,絲絲滿頭
大汗,語音顫抖的說:「媽啊,嚇死我了。」
她的身上腳上全沾滿了沙塵,灰頭土臉的將車子熄
了火交還給我。我搖著頭苦笑,伸手替她拍掉沾在腳上
的沙子,「就說要小心一點,妳太得意忘形了喔。」
「嘻,有一點啦……。」絲絲吐舌做鬼臉。
一個週六下午的練習,我們都忙得滿頭大汗,當天
色逐漸昏黃,我和她坐在公園的溜滑梯上閒聊。
「我不會再跟他見面了,只要他再來騷擾我,一定
報警抓他。」絲絲信誓旦旦的說著。
「順便跟警察說我被他揍過,罪加一等。」我開著
不著邊際的玩笑。
絲絲望著空無一人的公園出神,有點感傷,也略顯
失落。
「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她說。
「只要妳希望,那麼我們就還是朋友。」
在不對的時間碰上了對的人,也許令人感嘆,但是
沒有人真正能夠瞭解,誰才是自己的Mr. Or Ms.Right。
絲絲起身,拍去臀部的灰塵,向我展現了她最開朗
的笑容:「我該回去了。」
「你今天一日男友當的很棒,向你說聲謝。」
寂靜的公園只剩下蟲鳴,蔚藍色的女孩心情就像此
刻的天空,帶點柔和的檸檬光色調,她俯身在我唇上一
吻。
「那就……到此結束。」她依然笑著,只是眼淚不
爭氣的流。
暮秋,因寂寞而構成的交易終止了,當兩個人之中
,有一方失去了寂寞的理由時,這個交易便宣告破裂。
而依然孤獨的那一方,只能帶著微笑去承擔雙倍的
寂寞份量。
很沉,很重的心傷。
- Aug 12 Tue 2008 15:26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8)
黑蝙蝠?
沒有聽說過的樂團,而事實上獨立樂團跟我也相當不
熟,音樂這種東西,我通常只聽撞球間和服飾店裡播放的
那種。
不過我倒是知道這幾年來由於展演空間的增加,學生
樂團活動的盛行之下,無數無數的樂團猶如過江之鯽,數
量多不勝數。
搞不好全台叫黑蝙蝠的樂團就有三十個,好像也沒什
麼稀奇的。
回到家之後,我立刻以電話和Gloria確認時間,沒想
到小白早一步通知了她。
Gloria只在電話裡淡淡的說:「我那天傍晚有個酒會
必須參加,一結束之後就盡量趕過去。不過時間實在是沒
辦法確定。」
我感到有些失望,不知怎麼,開始在意著Gloria的參
與與否。以往的聚會,我們總是能夠體諒對方,從不會在
意誰有事不能出現。
我知道這是重視對方的開始,也是所有男女之間必定
出現問題的根源。面對我片刻的沈默,Gloria敏銳的感覺
到了異樣。「你怎麼了?」她問我。
「沒事,還是我那天晚上等妳結束,接妳一起過去?
」我強笑一聲,說出了另一個提議。
當然,這無疑是個被否決的選項,Gloria說:「這樣
不是太刻意了嗎?我看你還是跟昇哥一起去,我隨後就到
。」
「好吧,那就這麼辦。」
「哪D,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該跟他們說?」
「說什麼?」
我的漫不經心使得Gloria有些惱怒:「就……我們在
一起的事情啊。」
「過一陣子吧,我想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我知道瞞
著小白會讓妳痛苦萬分,只是,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必每
件事情都讓她知道吧?」我說。
「嗯。」Gloria淡淡的應了一聲,有些不置可否的感
覺。
「你還記得去蘇澳洗冷泉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嗎?」
我正抓著電話,一邊泡咖啡,「不太記得,妳指的是
哪一件事?」
「那天,我曾經跟你說過一句話,不過我想你已經忘
了。」女人,總是喜歡打啞謎,而且還是這種毫無頭緒,
沒有線索可循的謎題。
我腸枯思竭想了半天,仔細的將Gloria對我說過的每
一句話在腦中轉過一遍。
然後,我終於想起,那天我和Gloria用MSN對話的過程
。
『小白當然說OK啊,喂拜託~怎麼會是我約小白,應
該是你約吧?』
那是在我和她之間,還未產生情愫之前的對話。事有
蹊蹺,Gloria肯定知道些什麼我渾然未覺的事。
期待已久的週五狂熱夜終於到來,我們這種不認真上
班的傢伙,每到禮拜五就特別有活力,在公司裡晃來晃去
,無所事事,就為了等下班的那一刻來臨。
一想到晚上有活動,我便連工作的心思也沒了,不時
偷空上網查詢關於黑蝙蝠樂團的資料,我想至少在Gloria
面前,別對台上Live演出的樂團顯的太過陌生。
MSN視窗登了一聲,小白送來震動訊息:「今天晚上八
點半在安和路口集合,地點是Mass Pond,不要遲到囉,要
穿帥一點。」
「安啦,怎麼穿也不會帥,而且我從來不遲到。」我
面帶微笑敲打鍵盤。
「待會下班,我會就先回家換衣服,洗個香香再出門
。」
「是怎麼洗也不會香吧。」畫面上那個大大的微笑,
訴說了小白的好心情。
我回應道:「妳又知道了?靠。」
下班之前,我突然接到了Gloria的電話,她不知怎麼
的顯的有些慌張。
我回頭看了小白一眼,連忙走到茶水間說電話:「怎
麼啦,很緊張的樣子。」
「糟了啦,我的車胎被人刺破了。」Gloria沒碰過這
種事,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處理,只好打電話向我求救。
「怎麼會這樣,車是停在哪裡?」
「我今天把車停在公司樓下,因為想說待會要開車去
中山北路那邊參加酒會,所以就沒停進停車場。」
「妳現在在哪?」
Gloria說:「在車旁邊,我想我要坐計程車去,快遲
到了。」
我立即安撫她,說道:「這樣吧,我去幫妳處理車的
事情,妳先去參加酒會。別喝太多囉。」我不忘叮嚀。
「嗯,那就拜託你囉,我把鑰匙留給管理員,你待會
跟他拿。」她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我一看時間,已經接
近六點下班,於是像小白打了個招呼讓她掩護我,趁著Albert
沒注意的時候溜出了公司。
通常碰到這種情況,得先打電話給拖吊公司請他們派
車來將無法移動的汽車移開,我一邊騎著摩托車,心想為
什麼Gloria的輪胎會遭人惡意刺破,這種事情在台北並不
常發生。
深秋的陽光溫暖而柔和的照耀著台北市,今天的天空
很藍,於是夕陽融進了蔚藍裡,呈現了橘色的光暈。
我在車潮還未湧現之前先來到了Gloria公司附近,停
妥了車,已是傍晚六點整。
那一棟高聳矗立的大樓不管來幾次,總是令人心存敬
畏,辦公大樓前方廣場身穿西裝套裝的男女來回穿梭,個
個都顯得優雅自在,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期
待著璀璨夜晚的來臨。
取了車鑰匙之後,我四處尋找那台白色的Polo小車,
她說停在附近,而附近的道路上卻沒有可供停車的白線車
位。
也許在巷子裡吧,我想。
繞過了辦公大樓,行道樹的後方小巷,一條四尺寬的
道路相隔,竟是青苔遍佈的老舊紅磚牆,和一間已經廢棄
沒人住的三合院。
也許是建商買了這塊地,卻和其他的屋主還沒談妥,
導致人去樓空之後的長久擱置。
從院裡長出的老榕樹替這條小巷增添了些許古樸的味
道,樹葉枝芽充滿生命力的橫生豎長,遮蓋了天空,樹蔭
之下顯得幽暗無比。
一天之中最是晦暗的片刻便數路燈剛剛熄滅和尚未亮
起的清晨與傍晚,我吃力的睜大眼睛,在巷子裡找到了Gloria
的白色小車。
「哇靠,壓到釘子也沒這麼整齊的。」我蹲在車屁股
後方察看受損狀態,兩顆後輪上頭插了五公分長的鋼釘,
已經洩光了氣,疲軟無力的攤在地上。
我立刻拿出手機,撥了電話請拖吊車前來,在心裡估
算著時間,拖吊車大約要半個小時,回到家之後換完衣服
再出門,應該沒有問題。
我一邊抽煙,一邊等待拖吊車到來,天色暗的很快,
才十幾分鐘的時間,這條小巷理便顯得冷冷清清。
「這台是你的車?」有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心喜,沒想到拖吊公司來得這麼快,「對啊,麻煩
你了。」
甫一回頭,看見的卻不是什麼拖吊公司的人員,三個
男人站在我的身後,當先一人看起來來意不善。
我心頭一驚,這人好像在哪裡看過。
而他好像發現了寶藏似的微笑:「原來是你。」
「我等了一天,媽的還以為這台車是剛剛那個女人的
車。」
聽見這聲音,我頓時想起,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前幾天
晚上在木柵對我出言恫嚇的人。
「你想做什麼?」我本能的擺出防衛姿態,對方有三
個人,顯然是針對我而來。
「幹,有女朋友的人還敢跟我馬子亂搞,你他媽不要
命了!」男人猛的掄起拳頭朝我臉上打來。
冷不防吃了一拳,我怎能悶不吭聲,立即撲向男人,
而他身後兩人卻將我拉開,拳頭像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
面對三個人的圍毆,我倒在地上,只能拼命護住頭臉
,那人口中髒話連篇,不停用腳猛踹著我的肚子,而他後
面那名方臉男子不知從哪抽出了一根木棒,冷笑道:「用
踹的不過癮啦,用這個啦。」
朦朧間,我只看到木棒逆著路燈的黑影,朝我頭部痛
擊而下。
「敢動我的女人就是這種下場,這只是一個小教訓,
別讓我再看見你和她糾纏不清!幹!」
啪的一聲脆響,也不知道破的是我的頭還是木棒,我
失去了意識坐倒在Gloria的車旁。
很痛的感覺,昏昏沈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逐
漸朦朧。
「D怎麼還沒來?他說他不會遲到的。」
Mass Pond門口張燈結彩,搞得像是在辦喜事似的,
左右牆上貼滿了今晚即將登場演出樂團海報,昇哥仔細的
研究這樂團的成員,回頭向小白笑說:「這團的女主唱很
正耶,靠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有這個團?」
「聽說他們在獨立樂團裡面超紅的,好比五月天耶。
」小白笑說。
「我剛打了D的手機,通是通了,可是沒人接。」
「該不會還在洗澡吧?」昇哥笑著。
小白搖搖頭:「你們男生洗澡不會這麼久吧,況且他
早半個小時離開公司,洗到現在都破皮了吧。」
人潮逐漸聚集,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今晚的入場票券,
昇哥張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說:「媽啊,這麼多人啊,待
會裡面不就擠爆了?」
Mass Pond也是昇哥相當熟悉的據點,這間店開幕一
年多,剛開始以週三的比基尼之夜作為號召,成功的引來
無數如同昇哥這般色慾薰心的男性顧客。
姍姍來遲的Gloria終於趕到現場,她剛下計程車便找
到了擠在人群中的小白和昇哥。
Gloria舉腕看了時間:「呼,還好沒遲到。」
「疑,怎麼少了一個人?」
小白嗔道:「D不知道在搞什麼鬼,都說要準時了還
遲到,打他手機也不接。」
「小葛妳怎麼還穿套裝?今天應該要穿超辣的短裙啊
~」昇哥貼到Gloria身旁說。
「唉,我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嘛,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好
不好。」
Gloria俏臉上神色古怪,在她心裡隱約有種不太好的
預感。
隨著人潮魚貫進入店內,三個人也不得不隨著腳步移
動,今晚Mass Pond的包廂區早已經定位額滿,他們手上的
票只是舞池內的站位。
「先生……先生,你還好吧?」
我緩緩的睜開眼,渾身淤青痛得我哭爹喊娘,只見眼
前一位穿著整齊工作服的男子,滿面焦急的看著我。
「你…你是拖吊公司的先生?」
「對啊,先生你怎麼倒在這裡還滿臉是傷,我剛剛已
經幫你稍微止了頭上的血,你壓著衛生紙別動喔。」
我這才發現有一坨衛生紙壓在後腦,只覺得麻癢難當
,反而不怎麼疼痛。
「剛我被人圍毆了,幹簡直是莫名其妙。」我喃喃自
語。
「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啊?」他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
「不了,我沒事。」我搖搖手。
突然想到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連忙看了時間,竟然
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
我心想不妙,就算死也不能夠遲到,想要起身,卻有
些使不上力。
「先生,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別亂動,叫救護車來比
較妥當。」拖吊先生忙著阻止我。
「我……我真的沒事……,這台車麻煩你,車輪破了
。」我摸出車鑰匙交在他的手上,一跛一跛的往外走去。
酒紅色的雷射燈柱來回閃爍,將場內的氣氛炒熱至最
高點,每一個人都瘋狂了起來,揮汗如雨的吼叫著。
台上青春亮麗的女主唱發揮了絕佳的舞台魅力,將聽
眾的情緒挑動至極限,隨著轟然的樂音起伏,忘我的揮動
著雙手。
昇哥也HIGH翻了天,又叫又跳的像個傻子,然而Gloria
卻高興不起來,少了一個人,她總覺得似乎出了什麼事。
小白顯得有些憂鬱,她從來沒想過,為什麼少了他,
會讓自己如此不開心。
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緒為何這麼低落。
好不容易回到家裡,本來不那麼痛的頭開始猛烈的劇
痛,像是冷風灌進腦內似的,讓我連開口說話都有點困難
。
我將手機丟在桌上,掙扎著想要進房間換衣服,沒想
到卻趴在沙發上頭不得動彈。
「幹……我糗了……。」我不停喘著氣,覺得鬱悶欲
死,漸漸的眼前又開始模糊。
睡意取代了痛覺讓我失去了睜開眼皮的力量,Gloria
會生氣吧,我想。
小白應該也很失望,我真的很想去……只是幹你娘的
碰到這種鳥事。
幹,我有夠倒楣……。
轟然的樂音嘎然而止,女主唱氣喘吁吁的和她的歌迷
們講話。
「呼,好喘喔。」
「但是我們還HIGH不夠對不對!」她對著觀眾大叫。
這句俏皮可愛的話,讓場內所有的男性都如癡如醉,
整個場子都震動了起來。
女主唱示意大家安靜,她還有話要說。
「接下來是最後一首歌,由我們最有才華的奕翔作詞
作曲,要將這首歌獻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請聽這首歌。」
『寂寞光影。』
多麼希望能見到你
在夢醒的那一天起
我用旅行忘記你
卻沒想到世界裡處處都有你
還來不及 放棄回憶
你就像天空中閃亮的星
我知道自己不能夠愛你
因為孤獨的是你的心
還來不及 放棄回憶
卻守不住淒涼的心
愛是城市裡放逐心靈
哭泣的苦澀下雨的天氣
卻在天色漸暗後 看見了寂寞光影
嘹亮甜美的歌聲溫暖了每一個人的心,在這溫柔中釋
放了壓抑的情緒,Gloria默默的望著台上,不發一語。
小白甚至流下了眼淚,哭著說這首歌好美。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寂寞,黑蝙蝠的歌適合這個城市,
不帶稜角的串起了生活於其中人們的共鳴。
兩個女孩的心裡,也許都有著各自的孤獨,在少了一
個人的場合裡,思緒百轉千迴。
- Aug 10 Sun 2008 15:42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7)
小葛醉了,沈醉於靡靡之音充滿酒精的吐息裡,她不
再讓我叫她老佛爺,為的不是怕害羞,而切是想要跨越那
一道朋友之間貧乏玩笑話的界線。
總是向她開過份玩笑的我,跨過了界線,踩進了她的
世界裡。
她是一個獨居在外的典型台北上班族女郎,房間裡除
了整潔如新的裝潢與家具外,少了一份家的感覺。
太過安靜的空間,空乏的靈魂,一個人獨居在這整層
的屋子裡,夜裡所必須承受的寂寞恐慌難以想像。
就像走在空無一人的森林中,不小心踩斷了地上的枯
枝,卻使自己猛嚇一跳的窘境。
她在那一層孤獨包覆中等得太長、太久,甚至忘記了
當初離開家搬遷新居時終於得到自由的喜悅。
Gloria與我並肩坐在那一組漂亮的皮沙發上,相互握
著手,難以自己的纏綿悱惻。
「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很懂女人在想什麼。」
「會嗎?」女人心海底針,最是難以捉摸,這是老祖
宗遺留下來的教誨。
「雖然有時候你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可以剛好搔到癢
處,有時候我又覺得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麼,卻又反其道
而行。」她笑說。
我望著天花板,輕輕的捻熄手中的煙。「你知道的,
我比較喜歡鬧彆扭,不喜歡順著別人的意走。」
「剛搬進來這間房子的時候,我常常晚上一個人偷哭
。」
「會喔,為什麼?寂寞嗎?」
Gloria搖頭,輕輕說道:「不是。」
「我不是一個會害怕孤獨的人,可是我卻害怕看不見
自己的形貌。每個人都覺得我是個強勢的女人,都覺得我
會用盡一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都覺得我的個性難
以相處,覺得我的工作能力太強……。」
她將頭靠在我的肩上,無奈而昏沈的嘆息:「我根本
就不想這樣,認真的做每一件事情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一
個女人想要力爭上游,也不對嗎?」
「沒有不對,都是他們的不對。」我吻了她的臉頰,
理性與情慾在現實間來回拉扯。
我幻想著那緊致的白色襯衫下的美好胴體,不理會她
欲拒還迎的掙扎,放肆的隔著深黑色的薄紗絲襪撫摸女孩
頎長的雙腿。
Gloria輕輕的挪動長腿跨到我的身上。
「領帶先拿下來,會弄皺的。」她說。
「可以嗎?」我望著她秀美的下顎,卻不敢看她的眼
。
「男人的腦子裡,除了那件事之外,還會想什麼?」
她輕笑。
「很多,像是怎麼料理妳帶回來的這條鴨臘腸,還有
思考為什麼妳這麼性感。」
「這兩件事沒有相干吧?」
「有。」
我伸手解開白色襯衫上頭一顆顆的鈕釦,她的長髮不
時拂在我的臉上,像蠍子的尾刺,微量而密集的向我注入
毒液。
從微敞的襯衫領口可以看見素黑色的蕾絲,她的上班
服裝,連內在都是簡單的黑與白。
雪白的鎖骨,就像不曾受過陽光烤炙,光華內蘊的肌
膚,令人愛不釋手。
「要是小白知道我們現在在做什麼,應該會氣的吹鬍
子瞪眼吧。」Gloria甜笑說。
「她又沒有鬍子,怎麼可能吹鬍子,瞪眼就差不多。
」我將頭埋在她的胸前,聽著她的頻率一致的心跳,像中
了催眠術,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志。
Gloria摟著我的頸子,依然跨坐在我的腿上。
「D。」她輕吐。
「成年男女之間,性愛關係都來得這麼快嗎?」
「想踩煞車?」聽見她的疑惑,我反倒笑了。
「不是,我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孩子,只是有點疑惑
難以理解。」
她給了我一個比蜂蜜還甜的吻,指尖在我的胸前輕劃
著。「我們才第一次接吻,就做愛,會不會發生得太快?
」
這是最後一道防線,身為女人最後的矜持,Gloria將
問題拋到我身上,由我抉擇。肉慾引發的性愛關係本不應
該這麼複雜,我們大可順從身體的絕對渴望,做最原始的
愛戀行為。
然而在最後一刻,也是即將開始的那一刻,她的心裡
產生了疑惑。
有一個女孩,也曾經像這樣與我肌膚相接密不可分,
那時候她咬著我的耳朵,在我耳邊說,『以後你只能對我
一個人熱情。』
那天,我卑怯的不敢向她做出承諾,只因為我們不屬
男女朋友的關係。我無法將她從夢境中抹去,那樣孱弱易
傷的憂鬱太過迷離,我甚至不瞭解,我和Gloria之間的催
化劑,是不是昨夜的錯愕造成。
隱瞞了真相的女人,和隱瞞了真相的男人。
再怎麼心靈相通的兩個人,也絕對無法得知對方亟欲
隱藏的秘密為何。
不斷的說服自己,不能使深黑色的女孩傷心,所以我
開始欺騙他人,也欺騙自己,索求的是平淡無奇的愛情。
理智再一次清醒之時,我們已經在她的床上,一身西
裝凌亂的丟在床腳下,激烈的熱吻。
我甚至不知道我們究竟是怎麼進房的,水到渠成似的
平順。我們在黑暗中交歡,如魚得水的快樂泉湧,Gloria
美好的胴體能夠激發男人極限的慾望,每一吋的肌膚都經
過細心呵護保養,吹彈可破。
從舌尖傳來的熱氣,還帶著晚餐的餘味,女孩出乎意
料的主動反而讓我有些扭怩,她很瞭解男人的想法,想給
予我的,是一種征服高傲的快感。
征服了這個女孩,就好像贏過所有她所睥睨過的男性
那般無比的尊榮和優越。
然而在我心裡不是這麼想的,打從烏石港之旅後,我
就已經發現Gloria是個怎麼樣的人,也許她善妒、冷漠,
但是在她愛上的人面前,她卻能夠掌握身為一個女人的絕
對優勢。
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溫柔體貼的小女人。
只是因為工作而不得不武裝自己罷了。
巨大的反差使我更加愛憐的對待她的身體,指尖滑過
她的私密,竟使她動情的弓著腰身,銀牙緊咬不願意哼出
聲來。
她的呼吸急促,眉頭緊皺,更讓我怦然心動。
異樣的快感像帶著劇毒的紅螞蟻爬滿我的全身,進入
她的體內,我的世界頓時成為真空。
一個不需要氧氣的世界。
Gloria終於拋棄了所謂的矜持,放情呻吟,她緊抓著
我的手臂,指甲在我的皮膚上留下掐捏的痕跡。
我將她的長腿扛在肩膀上,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無氧
狀態,動作越是瘋狂,雙眼燃著焚身的渴望。
我們在熱烘烘的狂想中飛昇,緊抱著對方不肯放開,
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們從僅是好朋友的關係,踏入了另一
個未知的世界。
彼此缺乏的,只剩一個承諾。
年紀越大,越難做出的承諾。
「D,要你做的企畫書呢,下午開會要做報告,你還
在打瞌睡?」回過神來,主管Albert站在我的身後,像長
阪坡前的張飛般橫眉怒視著我。
我回頭一看,差點變成一千多年前的夏侯傑肝膽俱裂
摔馬而死。
我急忙翻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夾,希望能夠在雜亂
的文件中找出那一份我好像有印象的企畫書。
「找到了,原來我早就做好了嘛!」我開心的笑著,
並且志得意滿的將企畫書交給Albert。可是我並沒有自己
曾經親手打過這份文件的記憶,難道是最近太累,導致精
神恍惚記憶喪失?
事實上今天我也是過了中午才進公司,兩天前與Gloria
徹夜的溫存讓我隔天累的像條狗,只能找個理由搪塞請假
。
Gloria居然能夠精神抖擻的去上班,實在是真正的女
強人,精神層面的堅強遠超過我這個凡事只求簡單剛好的
遜業務。
我在資料夾山中發現了一張小小的便利貼,上頭字跡
娟秀可愛,是小白的字。
『居然偷懶沒來上班,我先幫你把資料做好了,不過
也不用謝我,反正你不做本來就輪到我做。』
恍然大悟,原來是細心的小白先將資料準備妥當,避
免我今天依然神智不清會捅出蔞子。
趁著抽煙的空檔,我跑到小白的桌旁向她道謝,這一
次她伸出援手可是大大的解除了我的危機。
小白不置可否的笑著,「那也沒什麼,我不是說不用
謝我了嘛。」
「Albert老愛凹人幫他做企畫,自己整天打著公務的
名義開車出去閒晃,待會報告他內容應該也看不懂吧其實
。」
「他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可以把完全不懂的內容報告的
很精彩,不然怎麼當主管。」小白眼神移到了我的胸前。
「你買新領帶啊?」
我心內一突。
Gloria送我的黑紋領帶。
我乾笑著:「這……應該算是吧。」
小白說:「你還蠻會挑的,這領帶很有時髦的感覺,
有點像日劇裡面那些上班族會打的領帶。」
「哈哈,哈哈。」我還是只能乾笑。
很會挑領帶的,是她的好朋友Gloria,只是在這一刻
,我不能說出真相。
前天濃烈忘我的情感逐漸消退之後,我一直煩惱著應
該怎麼面對小白,昇哥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不屬於
這個天平的任何一邊,像他這種浪子,愛來便來,不愛來
便去。
只有小白,是我和Gloria都不願也不敢傷害的一個人
。
我們的相愛,將會陷小白於四面楚歌,孤立無援的窘
境之中,天平,早已經開始傾斜。
「誒D ,你想到這個禮拜五要做什麼了嗎?下班之後
很無聊耶。」小白看著我。
「目前沒有,還是我問問昇哥,看他有什麼好主意?
」我說。
小白從皮包裡拿出幾張黑色的卡紙,嘿嘿笑道:「其
實我早就知道你們一定沒有梗,所以很貼心的幫你們也準
備了幾張票。」
「什麼票?」
「一場LIVE演唱的票,這算是公關票啦,我朋友給我
的,聽說是個不錯的樂團。」
「既然不花錢,要不要找大家一起去?」她所說的大
家,就是我、Gloria、與昇哥。
這時候,我見到Albert站在他的辦公室外頭用六脈神
劍召喚我,我向小白眨眨眼,「回頭再說。」進了他的辦
公室,果不其然的是一頓碎念,我偉大的主管看不懂企畫
案裡面幾個數字代表的意義,他也怕在老闆面前捅蔞子,
只好先向我問清楚。
我向他解釋清楚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想著後
天的約。
小白的約。
前天晚上,我和Gloria約定了,暫時先不將我倆的關
係告訴小白和昇哥,我們四個人之間就這樣維持現狀,走
一步算一步。
下班前,我已經煩悶欲死神遊天外,就等打卡鐘響起
下班鈴響。
我問小白禮拜五的樂團演唱是哪一個樂團。
小白拿出黑卡看了一下。
回眸笑道:「好像是個快要出道發片的樂團,我也沒
聽過他們的現場。」
「應該叫做Black Bats吧。」她說。
- Aug 07 Thu 2008 10:16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6)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Gloria給我的簡訊,那樣逸動的情
感還在心湖裡餘波蕩漾,我覺得有些恐慌。
恐慌的是,小葛錯認了我和她之間的感覺,無疑而純
粹的友情,正逐漸發酵轉換成為愛情。
我該怎麼面對其他兩人,一個小時前還脆弱無助的絲
絲,我又該將她擺在那個位置?
沒有比這更令我煩惱的狀況了,我不想對不起任何一
個人,只想求得兩全其美的圓滿。
只是愚鈍如我一時之間還找不到適當的解決方式,也
只能順其自然,繼續隨波逐流。
無法掌控的,是自己的命運。
次日下班後,我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廳枯坐片刻,估計
應該是Gloria下班的時間後,我撥了電話給她。我想開她
的車去接她,然後在自個兒搭計程車回家,這是最順路的
模式。
Gloria今天正好不在竹科,人在台北的總公司報告到
日本出差的成果,接起我的電話時,還聽見她頻頻回頭向
同事囑咐要務。
「呼,今天好忙。」她笑說。
「剛從日本回來,要承接交代的事情很多吧?想之前
我跟著主管到日本去開會的時候,回來簡直忙翻了。」
「真的,超誇張的狀況,兵荒馬亂已經不足以形容我
今天的情形了。」
我坐在她的車裡,看著一輛又一輛呼嘯而過的汽車,
下班時間,台北嚴重的交通黑暗期。
「小葛。」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稱呼她的小名,以往
只有小白敢這樣叫她。
「我待會去接妳,順便把車還妳好嗎?昨天晚上真是
謝謝妳。」我說。
Gloria有點驚訝,似乎不習慣我這麼叫她,她哈哈訕
笑著:「好……好啊。有人要來接我怎麼不好?你多久會
到?」
「三十分鐘。」
「OK。我等你。」
今天一整天,我不動聲色的上班工作,小白並沒有察
覺我內心的波濤洶湧,看我不時走到頂樓抽煙,她也只是
叮嚀著我別抽太多煙。
那一次,小白說要替我報仇,所以約了Gloria出來喝
酒,在那之前兩個女孩並不像現在這般要好,只是偶爾會
聯絡的國中同窗。
當Gloria和我們越是熟絡,她們之間的感情就越好,
她和Gloria、我和昇哥,就像四個平均擺放在天平兩端的
秤錘,不論少了哪一個,都會失去平衡。
Gloria提著她的名牌包站在公司樓下等我,見我緩緩
駛進,她左右張望了片刻才急忙上車。
「幹嘛鬼鬼祟祟的,怕被同事看見?」我笑問。
「唉,你不知道電子公司內部很八卦的,要是明天被
傳我跟誰怎樣怎樣,我怎麼在主管面前混下去啊?」
「那我戴面罩,你就說虎面三代開車來接妳就好啦。
」
Gloria瞪大眼睛看我,奇道:「那是誰?」
「日本的摔角手。」
她噗的一笑,很自然的打了我的肩膀一下:「你很冷
耶,誰認識啊,什麼日本摔角手勒。」我和她之間從來不
曾出現過的舉動,Gloria從不會像現在這樣,像個普通愛
笑的女孩子和我們推推打打。
昨天晚上,一整夜的時間,在她的心裡似乎也起了些
化學變化。
「你的朋友……還好吧?」
「嗯,幸好是沒什麼事。」
「你看起來蠻疲倦的,是不是沒睡?」
「還好,不睡覺算是我的專長,就跟虎式背摔一樣的
熟練。」我笑說。
Gloria穿著整齊的OL套裝,白襯衫,黑色短裙,黑色
高跟鞋,全身上下都給人一種冷傲的感覺。
這就是她平常上班的風格,我剛認識她的時候也是這
樣。只不過那時候覺得這女人極難相處,狼心狗肺不講道
義,天知道在幾個月之後,我和她之間會產生如此變化。
街道上車潮洶湧,無數的人造燈光與櫛比鱗次的玻璃
帷幕大樓交互映射,製造出城市特有的浮光掠影,讓人感
覺浮躁、煩雜,口乾舌燥。
Gloria笑說:「從來沒看過你開車,沒想到第一次看
見,居然是開我的車。」
「有車真方便,我也想去買一台了。」這是認真的,
老是開公司車跑業務的我,早就想要去買台屬於自己的汽
車。
載她回家之前,我先繞道了安和路附近,在那兒有間
不錯的餐廳。我想請她吃頓飯,答謝借我車的恩情。
那一間店,是專賣清酒的酒商為了推廣清酒而開設的
日本和風居酒屋,裡頭有口味繽紛的日本清酒和燒酎,當
然不乏洋酒威士忌之類。
店內的裝潢沉冷而時髦,非常適合兩個穿著正式的上
班族一同用餐。
站在店門口時,我本來還想炫耀這是我的秘密地點,
沒想到Gloria笑說,這間店不錯吃,她還蠻常來。
頓時我只想掩面淚奔,虧我還在車上醞釀了帥氣而美
好的氣氛。跟Gloria比腦中的美食地圖,是我不自量力,
她知道的好店數量也許多我十倍也不止。
沒想到她說:「你會挑這間店還蠻厲害的嘛,該說有
品味嗎?」
我心中嘟囔:「林北只知道這間,而且還是泡妞專用
……。」嘴裡卻說:「多謝老佛爺賞識,這間店能合老佛
爺胃口那就最好了。」
一如往常的玩笑話。
卻不是一如往常的反應。
Gloria俏臉微紅:「你以後不要叫我老佛爺了啦,超
丟臉!」
我伸手摸她的額頭,她急忙閃開:「你幹嘛?」
「看妳有沒有發燒,有病的話要趕快去看醫生,平常
妳不是被我佛爺佛爺的叫的很爽嗎?怎麼今天還臉紅?」
Gloria怒視我一眼:「D!你很故意喔……。」
玩笑點到為止就好,我招來侍者點菜,熟練的點了幾
樣好菜,我問她:「清酒不錯,妳喝嗎?」
「好是好啦……但是你呢?」她考慮到了我的狀況。
「我不喝酒,給我可樂就好。」我闔上MENU交還侍者
。
Gloria笑說:「那我也不喝,一個人喝酒多悶。」
「妳不喝酒我怎麼有機會……。」不小心脫口而出句
話的時候,我真想先自掌五十下嘴巴。
一道冷冽如冰的眼神射了過來,Gloria眼中出現的應
該就是俗稱的殺氣,只不過在殺氣之後,卻是笑意。
「你想都不要想,本姑娘沒那麼好……。」Gloria自
覺失態,連忙閉嘴。
看著她火燙的雙頰,我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嬌俏可愛,
那種失去常態的窘迫,在她身上竟是如此迷人。
席間,我和她閒話家常,聊彼此公司之間的八卦,同
事間的勾心鬥角。
她說在她們公司內部,至少有三對主管下屬的不倫之
戀,都是婚外情。不是這個業界的人也許很難想像,其實
電子公司的業務部門裡有許多俊男美女,我眼前的她就是
最好的例證。
掛著業務經理頭銜的男人,通常都是年收數百萬的菁
英份子,他們擁有遊戲人間的實力,和美女下屬朝夕相處
久了,自然而然的便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說到這裡,我一臉狐疑的看著Gloria。
「你的上司應該會追妳吧?」
「為什麼?」
我一攤手:「如果我是你的上司,我明天就跟老婆
離婚。」
Gloria柳眉倒豎,嚴肅的說:「你不要說這種話,
我絕對不會跟上司搞婚外情,我很討厭那種地下的戀情
,令人感覺噁心。」
「況且……我在公司很凶,沒有人敢來追我。」她
笑說。
「是這樣嗎?」
「懷疑啊?」
「那是他們認識妳不夠深,一旦認識久了,知道妳
是這麼好的女孩,是男人都要每天魂牽夢縈。」
Gloria今天第三次臉紅。
「你嘴巴幹嘛這麼甜,想騙我上……喔。」最後幾
個字,她根本就是含在嘴巴裡沒有發出聲音,幸好我聰
慧過人,猜測的到她的意思。
但是我這個人就是欠揍,嘴巴說出的話比腦子想的
還快,我搖頭,「其實我是開玩笑的。」我說。
和Gloria吃飯閒扯淡,時間便過的飛快,一轉眼已
經晚間九點半,送她回到住處,我真的該轉身離開。
兩個人站在樓下,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再見,彼
此靜默了幾分鐘。
「今天還蠻不錯的。」我率先打破僵局。
「蠻有約會的感覺。」我說。
Gloria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嗯。」
「那……我要回家囉?」
「等一下,昨天……」
我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她提起了那封簡訊,可是
我還沒有釐清心裡的雜亂無章,沒有辦法做出合宜的反
應。
所以,我也緊張了起來。
兩個年紀快要三十歲的男女,竟然像情竇初開的小
朋友般手足無措。
「昨天我忘記跟你說,我在日本有買東西要送你。
」Gloria頓了一頓,才繞了彎說出口。
既然她開口,我不忍心拂逆她的用心,便隨著她上
樓。
該死的五樓。
我不是在罵人,但是我真的超討厭爬樓梯。
她的客廳依舊保持昨夜我離開時的模樣,剩下半罐
的啤酒還擺在桌上,行李箱打開一半,看來是還沒整理
完。
我好奇問著:「是什麼禮物?該不會只有我有,昇
哥沒有吧?」
Gloria一聲輕笑:「他又沒來接我,怎麼可能有禮
物。」
沒想到這一趟順便,福利還不差。
她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看那模
樣,我想應該是領帶。
「你猜是什麼?」她回頭看我。
「鴨臘腸。」我亂講。
Gloria的眼神有點飄,嘻笑說:「錯了,是領帶,
很好看喔~我想應該很適合你。」
果然是條領帶,簡單低調的黑色領帶,上頭的紋路
不知道代表著什麼意思。
「你今天正好穿西裝,可以先試一下。」
她靠近我,伸手替我解開原本繫著的領帶,然後不
疑有他的替我重新打上新的領帶。
女孩,妳知道這個動作的用意嗎?
我在心裡吶喊著。
一次又一次的溫柔,使我不能再裝模作樣的欺騙自
己,她替我打好領帶,輕輕的將領結向上繫緊。
然後抬頭看著我,最完美的角度。
我顫抖著雙手,捧著她小巧的臉蛋,在那一刻我的
心裡僅有一個念頭。
Gloria閉上眼睛,等待著。
我吻了她。
情不自禁的衝動讓我徜徉在她製造出的溫暖海洋裡
,城市裡的燈火使人口乾舌燥,我需要的是解渴的水源
。
輕柔的吻著她的唇,淺嘗唇膏的味道,Gloria輕哼
一聲,像隻被抱住的貓微微的掙扎。
意味深長的吻總是能夠持續良久,我和她心裡都想
著彼此,專注無比而忘記了呼吸。
很久以後,我們的唇才依依不捨的分離,Gloria的
胸口起伏不定,喘著氣。
她倚著我的胸口,就像個小女人,「我們……是不
是做了不該做的事?」
「還沒。」
「還沒有。」我說。
她的眼神迷濛,一如昨晚酒後的錯亂,在莫名的虛
妄之中發現自己真摯的情感。
我摟著她的腰,享受著耳鬢廝磨的甜蜜感,就怕瞿
然驚醒之後,才發現這是個幻夢。
破碎而遙不可及的幻夢。
「小葛,在這麼下去,我就要愛上妳了。」
「還有多久?」她不知道我心裡崎嶇坎坷的路還有
多長。只是這個吻,就像加速度的雲霄飛車,無視於路
上的坑洞險阻,直衝而過。
我喘著氣,喉嚨乾啞。
「很快。」
是的,愛情就像車禍,總是來的突然其然,猝不及
防。
- Aug 05 Tue 2008 13:45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4)
我們三個人陷入了難堪的沈默之中,長達十幾分鐘沒
有交談。小Q也許卡在海關排隊吧,我想。
W是專業的導遊,而專業的導遊最怕冷場,我看他表情
扭曲,臉冒冷汗走來走去,也不知道是因為即將與舊情人
重逢而緊張,或者是職業病發作。
「氣氛好像有點冷,不然我來說笑話好了。」W一笑,
露出雪白的牙齒。
「好好好,你趕快講,我正好覺得機場的冷氣不夠強
,要夠冷的喔。」我說。
「小葛,妳會不會熱啊?」我轉頭問Gloria。
她正拿著資料夾搧風,笑說:「你覺得呢?」
W如臨大敵,從來沒碰過這麼難纏的對手,他鐵青著臉
說:「其實這是個鬼故事,很恐怖的鬼故事。」
我拼命點頭,他還沒講我就已經覺得有夠恐怖,甚至
膽戰心驚了起來。
「從前,有一隻鬼走在街上,他要過馬路。」W停頓
片刻。
「然後呢。」Gloria好奇問著。
「後來他被車撞死了。」
「什麼啊!哈哈,這是什麼爛鬼故事,你真的是專業
的導遊嗎?」我簡直笑翻了。
「妳不覺得很恐怖嗎?」他不服氣的問著Gloria。
Gloria輕搖臻首,給予W無情一擊:「一點也不恐怖
,你倒是說說看恐怖的地方在哪裡,我真的聽不出來。」
「因為是鬼,還會被車撞死,所以很恐怖啊。你們真
沒慧根,這樣也聽不出來。」W大嘆我們的資質駑鈍。
沒想到Gloria一反常態的冷漠,竟然掩嘴輕笑,眼角
彎成了漂亮的弧月形狀,使我一時看了著迷。她也會有這
種表情,純真無暇的笑容,認識她已經三個月有餘,現在
看在眼裡卻像是另一個人。
小Q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兩年多不見,接受了日本
文化洗禮的她,變的更亮麗,更有氣質。
本來臉頰還有些嬰兒肥,現在的小Q卻是一副標準的瓜
子臉,燙了微捲的棕色公主頭,俏生生的站在那兒向我們
揮手。
W越來越緊張,開車回程的路上一言不發,此刻似乎只
有踩油門這件事是他能夠自由掌控的。他的前女友和Gloria
卻是一見如故,開心的聊著關於日本的種種趣事。
同樣都是留學過的人,肯定有不少共通的話題吧,我
想。
「誒,D,你還沒跟我說Gloria跟你是什麼關係啊,肯
定不只是朋友吧?」小Q就像他的前男友一樣不識相。
「就是朋友啊。」我攤手。
Gloria也忙著接話:「是啊,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他今
天來接我也只是順便,妳才是主角。」
「是吼?」
疑問句。
隨著小Q的發問之後,車內四人靜靜的看著高速公路旁
的璀璨夜色,再也沒有交談。
收音機依舊持續播放著W最愛的古典音樂,貝多芬的第
六號田園交響曲,除了耳裡的靜寂之外只剩心跳聲。
男男女女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我和她,他和她。
我不願意也不敢去猜測Gloria的內心想法,一如W不敢
揣摩小Q的想法,我們總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
愛情不該只是紙上談兵,那怕是已經逝去或者是還沒開
始。Gloria手支著下顎,安靜的望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一
片又一片的黃色燈光掠過她的臉龐,使之忽晴忽暗,就像她
的情緒。
「咳。」我用一聲清咳打破了沈默。
「小Q。」
「嗯?」
「你們之前在北海道不就見過面了嗎,怎麼現在看起來
有夠尷尬,難道是那天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老實說
要比白目我可不輸人,就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相對於W的不理睬態度,小Q就算再怎麼強裝熱情,也在
不經意之中流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沒什麼啦,什麼也沒發生。」
「所以說重點是在什麼也沒發生嗎?」我笑說。
「只有聊聊天而已,W看起來很好,這樣就夠了。」小Q
看著窗外,話聲輕的幾乎聽不見。
我還想再講些什麼,W突然按住了我的手,緩緩的搖頭
。
「唉。好吧,待會麻煩你先下建國交流道,我先送小葛
回家吧。」我嘆了口氣。
W將車子開下我指引的道路,沒多久之後便到了Gloria
的住家附近,記得第一次認識她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這個巷
口與她道別。
我幫Gloria從後車廂提下行李,她說:「今天謝謝你,
就到這邊就好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我眼神示意車內,悄聲說:「我不上車了,讓他們自己
搞定吧,要當好人也當到這就夠了。」
Gloria會意,嘴角浮現微笑,「好吧。」
我探頭入車內告訴W和小Q:「我幫她提行李上去,你們
先走吧,我還有點事要辦。」
眼見我陣前逃難,氣氛尷尬的小Q和W一臉慌張,「我可
以等你啊。」他忙著說。
「不了,就這樣,掰啦!」丟下這句話,我拉著Gloria
的手和她的皮箱跑進暗巷裡,留下一臉錯愕的W。
「也只能這樣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
問題還是只能自己解決。」站在Gloria的公寓樓下,我說。
Gloria伸手想接過旅行箱,卻被我一把阻止,「人家說送佛
要送上西,我看妳這間公寓破破爛爛,應該沒有電梯吧。」
「我又不是佛。」Gloria白我一眼。
「妳是老佛爺啊。」也不管她怎麼想,我領頭進了樓梯
間,這是男人最基本不過的禮儀。
我在前頭奮力的扛著份量沈重的行李箱上樓,Gloria跟
在後面一臉竊笑:「我看你多有力,我家住五樓耶。」
聽見這句話我只差點沒有連魂也送上西了,我怎麼也想
不透一個女孩的行李箱竟然能夠這麼重,難道她還帶著啞鈴
去旅行嗎?
我搬得滿頭大汗,才終於到達五樓,Gloria開了門,笑
說:「真的扛上來了,你真厲害。」
「呼……林阿罵勒,差點中風……。」我喘著氣說:「
那我走啦!」
「你就把東西放在門口喔?不幫我提進去嗎?」Gloria
輕笑,那模樣卻是像在問我要不要休息片刻再走。
「妳家有冰可樂嗎,沒有的話我回家了。」我說。
「有啦!」
Gloria大方地向我展示她自己精心設計的室內空間,令
我驚訝的是,這麼大的房子,就她自己一個人住。
「妳沒有室友喔?」
「沒啊,我自己租一層,反正這裡又不貴,而且房東人
很好,答應我修改房子的格局。」
「妳幫他出裝潢費用,他當然好啊,又不可能在這住一
輩子。」我四處張望,整潔如新的屋子裡,簡單的黑與白,
參雜了些許的棕色緩和冷硬感。
沙發是溫暖的黃色,可供四人座,而沙發的對面是一台
壁掛式液晶電視,這間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我好奇的看著
Gloria,她怎麼會有時間整理屋子。
「你不知道我的興趣就是假日在家打掃嗎,拖地我還用
抹布一塊一塊擦呢。」
「有點像處女座的神經質,還是潔癖?」
「你對處女座有偏見喔。」
「妳是啊?」
「哈,我不是。」Gloria真的從冰箱裡拿出可樂交到我
的手中。
「蛤,怎麼不是必魯。」我故意唉聲嘆氣的說道。
「你很煩耶,一下說要可樂,現在又要喝啤酒。」Gloria
沒好氣地說,又拿出一罐啤酒。
「哈。」我興高采烈的開了啤酒,暢快的喝了一大口,
「妳好像小叮噹,要什麼有什麼。」
Gloria給自己也開了一罐,坐在沙發上喝,她看著我:
「你的兩個朋友很登對。」
「是啊,豺狼虎豹。登對得不得了。」
「郎才女貌吧。」
「說真的,我很好奇他們的故事,那個男生,恩W,他為
什麼看起來這麼尷尬?男生應該要大方一點才對吧,如果依
你所說,是小Q想見他的話,今天他這種態度,我想女生是很
受傷的。」
「情有千千結,剪不斷理還亂啊,小Q曾經背叛W,那怕
只是一時的寂寞恐慌作祟,造成的傷害是事實,想要挽回,
勢必得多花點時間跟心力。」
「我實在不懂這種男女之間的曖昧情感,可能我的個性
比較像男生,追過我的人大都受不了這種陽剛的個性。」Gloria
將啤酒一飲而盡。
「只要是漂亮的女生,都會說自己的個性像男孩。我也
搞不懂這是為什麼。」我搖搖頭。
這是一種勾引男人上鉤的伎倆嗎?我不瞭解。眼前的這
個女人,美腿橫陳,五官姣好,左看又看也不像個男人,如
果說個性像男人,為什麼她坐姿像楊貴妃,眼神像趙飛燕?
「哪,D。」
「怎樣?」她呼喚我的時候,我正在冰箱偷她的啤酒,
還以為她要我付酒錢。
Gloria朱唇輕啟,從那精緻的唇片中吐出了細如蚊蚋的
話語。
「W說的是真的嗎?」她輕輕的咬著唇,像是鼓盡了勇
氣才問出這句話。我拿著啤酒,走到她的身旁,不閃不避的
看著她。直來直往的眼神使她別過了頭,不敢和我正眼相對
。
「妳希望是什麼答案?」我說。
Gloria搖頭:「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是黑是白,這種感覺非常難受。」
我從她眼中看見了徬徨無措,職場上姿態強硬,靠著
美貌如魚得水的女人,踏進了名為愛情的森林,變成了迷
途的羔羊。
這是她無法掌控的環境,她能夠用犀利的言詞和手段
操弄合約內容,使之對自己絕對有利,但是無論如何,她
無法操控的是自己的心。
當她的心開始跳動,感覺到了戀情萌芽的餘溫時,Gloria
開始慌張了。
我釋然一笑,「老實說,那句話半真半假。也許那只
是為了誆騙W出來的一個理由,隨口胡謅的屁話,但是不諱
言的,妳是個迷人的女孩,也許在我心裡有那麼一絲情感,
認真的促使我說出了這句話。」
「我不懂。」
「我也不懂。」我說。
「你不會輕易的對感情認真,對吧?」Gloria回頭望著
我,眼眶濕潤。
「為什麼?」
她輕輕一笑:「因為你是個最厲害的大騙子。」
- Aug 05 Tue 2008 10:44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5)
「等等!妳說我是大騙子,可我從來沒騙過妳,事實
上也沒有什麼好騙的東西。」
Gloria淺嚐一口啤酒,站在窗戶旁看著夜色。
夜夜都有夢,我們每天夜裡,都夢見幸福的來臨,在
夢中伸出雙手拼命想抓,醒來之後卻是滿手的陰霾與空虛
。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柔弱的令人心碎,我的心中竟湧
起一股想要緊緊擁抱她的衝動。
而那是不被允許的舉動,我們之間的關係糾葛太過複
雜,我和她,小白和昇哥四個人構築起的是不能夠被跨越
的圍牆。
起心動念,迎接的就是毀滅。
「你很陰險。」她背對著我,突然說出這句話。
我不解,陰險的人,是奪取她的情感的那個人,不會
是我。
「不過其實我應該像你們道謝,自從遇見你們之後,
我的生活裡多了許多笑聲。我的工作壓力很大,每天起床
心裡想的就是一個又一個的案子,我從來沒想過,念了那
麼久的書,回來台灣之後過的還是那種緊迫盯人的生活。
」
「如果妳想謝我,可以請我吃燒烤。我這個人只有好
打發,很簡單的。」我笑說。
「D。」
「你覺得他們兩個人會有機會嗎?」Gloria的眼神淒
迷,我不曉得,她所問的是W跟小Q還是她自己。
「我希望會。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想見到他們
擁有美好的結局。」我輕聲說。
Gloria紅著臉,似乎很不習慣用這種方式說話:「在
機場聽見那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除了極大的錯愕外,還
有點小高興。」
「那我可真是倍感榮幸。」
牆上的鐘,指針緩慢的移動,就像時間的流逝,靜悄
悄的偷去了我們的生命。
時針與分針合拍的那一刻,Gloria抬起頭看著我,「
那麼……我們會不會……。」
我的心跳也愈發強烈,她所即將說的,與我心裡所想
的,分毫不差,像那時鐘的指針重疊在一起。
就在這時候,手機該死的震動了起來,從來沒有一刻
,覺得自己的來電鈴聲如此惱人嘈雜。
她微笑,停止了發言,「先接電話。」她說。
我走到一旁的角落接起電話,卻在電話裡聽見了另一
個女孩疲弱的哭泣聲。
「你終於接電話了。」是絲絲,她的嗓音顯的脆弱無
助,甜美的聲調中帶著濃厚的鼻音。
「妳怎麼了,感冒了嗎?」我急忙問道。
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聽見了她漆黑色的
陰鬱,我有種風雨欲來的不祥感。
這女孩總是在笑。
而如今,她卻在哭。
絲絲無力的說著:「你能不能來一趟,我現在很需要
你……。」
「妳在哪裡?在家裡嗎,我馬上過去。」
「我在木柵,在木柵路上。」
問明了絲絲所在的位置後,我掛上電話,Gloria見我
臉色慌張,好奇問我:「怎麼了?好像有嚴重的事?」
「有個朋友好像出了事,我要過去看看,對不起,我
要先行離開。」我坦承。
「那你趕快去,別耽擱到時間了。」她頓了一頓,又
說:「我的車先借你吧,現在晚了,這附近不好招計程車
。」
我說:「那妳上班怎麼辦?」
「明天還有半天假,車晚點還我沒有關係,最近我都
用不到車。反倒是你,能開車嗎?」
我只喝了一罐啤酒又與Gloria聊了一個小時有餘,雖
然說酒後駕車是絕對不可以的行為,但是現在情況緊迫,
而我神智清醒,應該是沒有問題。
我大口喝了一杯白開水,接過Gloria的車鑰匙,她的
善解人意使我感動莫名。
我緊握著她的手:「下回我請妳吃飯,真的,不會騙
人。」
她顯得有些羞赧:「好啦,你趕快去,路上自己小心
。」
臨走前,她還不忘叮嚀我車子就停在樓下,白色的POLO
小車。
深夜的道路上不見車潮,經過快速道路接上北二高要到
木柵也只是十分鐘以內的事情,我注意著道路上的牌告速限
,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速度。
這倒有點星夜飛馳的感覺,不知道絲絲受到了什麼嚴重
的打擊,竟能使臉上總是掛著開朗笑容的她如此哀傷。
『我現在很需要你……。』
我想著這句話,從來沒有過,被一個女人如此深刻的需
要著。那是滿足男人虛榮感的話語,也是能夠讓人失去情感
自持力的危險毒藥。
開下北二高後,我放慢了速度,沿途尋找絲絲的身影。
那個女孩,站在白色的橋上,只有她一個人孤獨寂寥的
融入夜色之中。
「妳還好嗎?」我出現在她的身後,溫柔的問著。
「不好。」
絲絲轉過身,一雙大眼紅通通的,已經哭腫了。
「妳是沒搭到最後一班公車沒辦法回家嗎?」我打趣的
說,這種時候,我只想看到她的笑容。
我發現她的妝花了,頭髮凌亂,就連衣服也有著拉扯過
的痕跡。我暗自心驚,拼命的祈禱著,不是我所想的那件事
。
絲絲張開雙臂緊緊的抱著我,一言不發的痛哭,蔚藍色
的女孩,連釋放情緒的淚水也是幽然的淡藍色。
輕輕拍著她的背,我不再詢問原因,這個時候她需要的
只是一個可以倚靠的胸膛。
她的心情就像一塊零碎的破布,我只能低身俯拾絲絲隱
藏在笑容背後的殘骸,加以仔細的拼湊,只希望能夠還成原
樣。
幾分鐘後,我聽見了另一台車呼嘯的引擎聲。
一台黑色的房車,而駕駛座上,有個男人目光嚴峻的看
著我們。
絲絲一見黑色房車的出現,連忙將我推開,低聲說:「
你趕快走。」
「為什麼?」我搖頭,傻子也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擺在
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至今我記憶猶新。
車門緩緩開啟,而男人走了下來,看年紀應該跟我差不
多,或許大上一兩歲。
我擋在絲絲的身前,挺起胸膛看著她的前男友。
「你是誰?」他的語氣冰冷,整個人堅硬的像是剛從冷
凍庫裡走出來。
「你對絲絲作了什麼?為什麼讓她哭泣?」我不甘示弱
的反問,我絕不能原諒動手打女人的男人。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液,兇惡的叫囂:「幹!我和她
之間的事關你屁事,你少在那裡充英雄。」
我和他之間的氣氛緊繃,男人緊握著拳頭,看似一觸即
發。
絲絲急忙叫道:「你不要亂來,他只是我的朋友,你敢
動手的話我要叫警察來了喔!」
木柵路上正好有台巡邏警車緩緩駛過,車上的警察見我
們三個人深夜站在橋上爭執,還刻意放緩車速。那男人見到
警車,臉色陰鶩的威脅著我:「你少接近我的女人,敢碰她
我就給你死!」
「幹!賤婊子。」丟下這句話,男人回頭上車,飛也似
的走了。
我目送那男人的黑色房車離開,還附帶兩隻中指比個了
爽,絲絲拉著我的手,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讓你碰到
這種事。」
我搖搖頭示意無妨:「反正我也沒被揍,況且他不一定
揍的贏我。」
「我可是海軍陸戰隊退伍。人間凶器啊!」我笑說。
絲絲噗哧一聲,破涕為笑:「你很白癡耶。」
「這樣才對。我所認識的絲絲,是總是面帶微笑的漂亮
女孩,不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這樣會變醜。」
送絲絲回家的時候,在路上我問了她究竟發生什麼事,
她只是搖頭不肯說。
「先別問,好嗎?」
「那就等妳想說的時候再跟我說吧,妳跟你前男友剛分
不久嗎,所以他才來糾纏妳?」
絲絲屈著身抱著自己的膝蓋出神,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自討沒趣,只好閉嘴開車。
到了她的住處,我停妥車子送她上樓,「等妳睡著我再
走。」我說。
沒想到門一開,就看見臉色蒼白,緊張兮兮的小嘟,她
一見絲絲給我送了回來,差點沒高興得後空翻。
「天啊!D你真的去救她了喔,喔,超浪漫的!怎麼都
沒有人來救我啊!」小嘟蹦蹦跳跳的說著。
我沒空理這個瘋婆,先讓絲絲進了房,我才回頭問她。
「現在是什麼情形?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小嘟坐在沙發上,眼裡滿是憤怒:「吼!說到那個王八
蛋我就有氣,你知道他多混蛋嗎?」
「妳說清楚點,我搞不懂啊!」我一臉無奈的說著。
「絲絲想要跟他分手,可是他卻三番兩次的來打擾絲絲
的生活,不管是窮追猛打的電話,還是開車在樓下埋伏,簡
直就是個變態。」
「所以,今天晚上是絲絲跟他出去談判?」
「其實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小嘟放輕聲音,還偷
偷看了絲絲的房門一眼,像是怕她聽見。
「那天,我們去PUB跳舞,我們認識你們的那天晚上。」
我點頭,「嗯。」
「那一陣子絲絲正想跟她男友提分手,因為他實在太過
份了,工作不順就會遷怒絲絲,而且還有點暴力傾向。絲絲
那一陣子心情很低落,我們才想說找他去PUB玩開心一下。
」
「原來如此。」
「雖然你和絲絲有過那種關係了……不過,你們還互相
認識的不夠深。」小嘟意有所指的說著。
我有點臉紅,被一個女孩這麼說,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
應。
絲絲站在房門口,靜靜的看著我們。
「小嘟。」
小嘟一吐舌頭,「我不講了,以後有機會你自己問她。
我要去睡覺了。」她逃難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絲絲讓我進入她的房間,她卸了妝,我嗅到了清爽的卸
妝水味道。她輕輕的吻我,拉著我的手在她衣服底下摩娑,
滑過了她身體的曲線與胸前的凸起。
她沒有穿內衣,我感覺到觸手冰涼,絲絲在夜風裡站了
一晚,體溫很低。
「對不起,我是個過份的女人。」
與她共枕於床上的時候,她幽幽的說著。
「為什麼這麼說?」
幽暗的夜色裡,絲絲的裸體釋放出了哀淒的傷痛,我這
個男人,僅與她有性愛關係的男人,在這個夜晚碰觸到了最
深沈的靈魂。
不應該跨越的藩籬。
「剛才我和他作了愛。」
驚心動魄的話語。
「他說,那真的是最後一次,從此之後就放我自由。」
絲絲光滑的背開始抽搐,本應該止歇的淚水,無止盡的又流
過我的胸膛。
「我很傻,又很笨。竟然相信那種謊言,他所說的每一
個最後一次,都不是事實。」
「後來,我趁他睡覺的時候逃出了MOTEL,一個人站在那
座橋上,我覺得自己骯髒污穢。」
「可笑的是,我竟然只想得到你體溫的慰藉,因為你會
很溫柔的安慰我,不會讓我傷心。」
絲絲咬著牙,眼裡噙著淚水,痛苦地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這麼自私,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是我
不想騙你。」
我默然無語,我承認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在她心裡我只
是一個寂寞哀傷時的伙伴,既然她向我坦承了心裡的話,也
代表著,我必須做出選擇。
絲絲熟睡之後,我靜靜的下樓,看著Gloria好心借我的
車,心裡有股難言的酸澀。
我的手機裡有一通簡訊,是我出發之後,Gloria留給我
的。
『你真的是個騙子,騙走的是我孓然一身的孤獨,留給
我的是歡笑與快樂。
我想,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 小葛』
- Aug 03 Sun 2008 14:34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3)
昇哥是泡妞把妹的高手,而我可謂吃海產的高手。
雖然說這種高法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但是外地人
到漁港吃海產,最怕的便是讓海產店坐地起價,常常聽說
一桌四五千塊,卻吃不到什麼好料理的情況發生。
吃海產的要點便是便宜又大碗,賓至如歸物超所值,
於是我建議其他三人到漁港的市場挑自己喜歡的魚貨,帶
到餐廳請廚師料理。
這是避免吃到不夠新鮮的海產與控制價位的最好方法
。
我們在冷氣放的透心涼的魚市場裡來回穿梭,由昇哥
只會把妹跟魚不熟,小白見到活的蝦子會怕,Gloria連鯛
魚和吳郭魚都分不清楚,只好由我這從小就看將太的壽司
長大的高手挑選魚貨。
一番討論過後,我們買了一尾體型肥碩的黃魚,每人
一隻梭子蟹,兩斤明蝦和宜蘭海域著名的櫻花蝦,快炒櫻
花蝦可能是這群酒鬼最愛的料理,搭配清涼的啤酒,會有
人生重頭來過的快感。
昇哥張大眼睛,在魚販攤上左右觀望。
「你在找啥?」我問道。
「怎麼沒有龍蝦,吃海產沒有龍蝦怎麼行,我要龍蝦
啊!」
「拿錢出來就有啊。」我笑說。
小白好奇問說:「龍蝦很貴嗎?」
Gloria也有相同的疑惑,我想這兩個女人也許從來沒
進過市場,完全不瞭解所謂的魚貨價格。
我苦笑:「你們這幾個吃米不知米價的傢伙,龍蝦算
兩在賣的啊。」
「什麼兩?」Gloria終於開始手足無措,優秀的女強
人也許從沒想過,她會在魚市場裡任人擺佈,兵敗如山倒
。
「阿昇,你本最厚,我看你一個人吃一隻差不多。」
我向魚販討價還價,對方也知道遇到行家,起手便不
敢獅子大開口,以七兩七百元的價格購入。
我們心滿意足的提著戰利品來到餐廳,接下來就等料
理上桌。店家推薦了他們的幾道招牌料理,Gloria見我在
漁港大顯神威,也顯得嘖嘖稱奇。
她以手肘頂了我一下:「沒想到你這麼厲害,我們根
本就不懂怎麼吃海產。」
「哪有妳厲害,妳平常談合約一砍價就是幾百萬,那
才叫做厲害。」
Gloria似乎又想起當初她晃點我的那件事,臉頰微紅
:「你還記著那件事喔,我都跟你道過歉了。」
「嘿,我心胸可沒那麼狹窄,早就不在意了,反倒是
妳幹嘛一直記著。」
「因為我對你感到蠻抱歉的,還害你被上司釘了一頓
。」她喃喃自語。
老佛爺今日真是佛心來的,降尊紆貴的讓我感覺很不
自在。
「你們兩個幹嘛在那裡談情說愛,趕快來吃東西啦。
」一回頭只見昇哥已經抓著剛上桌的過水明蝦猛嗑,截頭
去尾毫不留情。
我們吃飽喝足,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日,傍晚回程之
前,四個人肩併著肩在烏石港畔漫步看夕陽西下,火紅的
夕陽燃燒了天際的朵朵紅雲,輕飄飄在波浪上頭飛舞,海
風徐徐,拂動了女孩們的髮梢,拂動了我的心。
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過如此簡單的快樂,很多時候
我們的要求太多,條件太多,卻忘了最原始的快樂來自於
純淨自然的好心情。
也許是工作的忙碌,使我們的神經像是浸在福馬林裡
,垂死不腐,疲憊得無法感受自由。
「我覺得明天又有力氣工作了。」小白伸了個大大的
懶腰,眼角微彎的說。
「老實說不管我玩的多爽,明天還是不會有力氣工作
。」我眼睛瞇成一線,被和煦的海風吹的昏昏欲睡。
「今天謝謝你們兩個,我很久沒有玩得這麼開心了。
」Gloria竟然向我們道謝,這可是千古奇談。
「你該謝的是昇哥,今天付出最多的人是他,又開車
,又請吃龍蝦。」我笑說。
昇哥突然一震,像是被雷打道:「等一下,我請兩個
美女,沒說要請你。」
他向我伸出手掌,「來,一隻龍蝦一千二,手續費三
百,總共一千五。」
「我們是兄弟耶。」我叫道。
「親兄弟,明算帳。」
「幹,為什麼有手續費!」
原來坐地起價的其實不是海產店老闆,是昇哥。
時間過得很快,我的夏天,就在僅僅一趟的烏石港之
旅後無疾而終。
小Q回來了。
而W開始緊張了。
小Q回台前三天,我接到一通號碼長達十幾碼的國際電
話,本來心裡還想這是有名的詐騙電話,躍躍欲試的想要
玩上一玩。
誰知道一接起電話,便是小Q清亮的笑聲。
「好久不見了。」
「事實上我也還沒見到妳,還有妳幹嘛一直笑。」我
說。
「唉唷,我明天要回台灣了啦。」
小Q一說,我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所以說,妳要找
的是W。」
「吼,你能不能來機場載我?」
「我想W應該有空。」
「他沒帶團出去嗎?」小Q問。
「昨天還跟他通過電話,應該是在台灣,我叫他出車
吧,不然妳可得把行李架載我的野狼上面回來喔。」
「哈,拜託你囉。」
掛上電話,想起W和小Q即將在機場見面,兩人臉上
可能會出現的尷尬笑容,我就覺得好玩得不得了。小Q很
可愛,她知道我沒有汽車,只能找W一起去接她,只是她
有沒有想過,W也有拒絕的可能?
轉念一想,或許小Q早就考慮過了這個可能性,所以
她才選擇打電話給我。
很輕鬆的將難題拋到我的手上。
為了不給W拒絕的理由,我必須想個藉口。
我突然想起來,Gloria此刻也正在日本東京出差,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台。於是我立刻傳了一通簡訊,詢問
她回台的確切日期,說不定有便車可搭,不用提著大行
李箱搭客運。
幾分鐘後,Gloria回傳一封訊息給我。
『三天後回去啊,晚上的飛機,怎麼樣你想來接我
啊。(笑)』
『小李子要迎老佛爺鑾駕,特地準備BMW名車一台,
恭迎老佛爺回台。』
『真的假的!你開玩笑吧?』
『小李子對老佛爺忠心不貳,絕對不開玩笑。』
幾封簡訊來回,Gloria的長榮班機比小Q的華航班
機大約早半小時到機場,這下子我便多了誆騙W出車的
理由,我一臉竊笑的打電話給W。
「我的好兄弟。」
「你要從三小,叫得這麼親密?」W含滷蛋似的說
話,原來他正在吃泡麵。
「要請你幫個忙,我有個好朋友三天後晚上回台
灣,我想去接機。」
「哇勒,你會這麼殷勤,難道是個妞?」W奇道。
「是啊,是我想追的女生,所以要表示一下嘛。
」我不經大腦的說出這句話。
W一口答應,拍胸脯說道:「那有什麼問題,我
車借你啊!大家兄弟,一定幫忙的啦。」
我連忙說:「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老實說你
的車那麼貴,我怕弄壞了。」要是W沒去,我撒這個謊
也就失去了意義。
「我幹嘛去當電燈泡,借你車還要當車伕,你當
我傻B啊。」W笑說。
「唉幹,這是好兄弟一生一次的請求,你就答應
我吧!」眼見W開始萌生退意,我只好趕緊放出大絕
招。
「好啦!他媽的你一生一次的請求都幾次了,老
梗別一直用。」
就這樣,我順利的凹到了W出車去接小Q,當然還
順便接Gloria。
不經大腦的一句話,卻在三天後產生了緩慢的化
學效應。
三天後,桃園機場第二航廈。
晚間。
「你的朋友長的怎樣,很正嗎?」W比我還興奮,
我微笑看著他,心想待會你準備要哭吧。
「超級美女,保證嚇死你。」這點我可沒說謊,
要說Gloria是個美人,想必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持反對
意見。
等了大約十分鐘,我在入境大廳旁的電視上看見
了Gloria的身影。
她穿著輕便,簡單的短袖T恤搭配緊身牛仔褲,踩
著高跟鞋,腳步輕盈的走出入境大門。
我向她揮手,W看傻了眼。
「你的朋友是空姐嗎?」
「不是,是老佛爺。」
「啥?」W不解。
我笑笑的沒有繼續解釋,Gloria人還沒到,身上
的香氣已經飄到我的身旁。
「你很準時。」她笑說。
「遲到會被妳砍吧,哈。這是我朋友,這次出車
的大好人W。」我向她介紹W,Gloria給了她一個大方
的微笑。
「那……那那那,我們走吧。」W開始結巴,這
是他的老毛病了,一見到美女便說話結巴。
「等會,還有一個。」
「誰?」W提高了聲調,他心裡已經大感不妙。
Gloria也抱持的同樣的疑問,我將她拉到一旁
,在她耳邊悄聲說了這次的目的。
「吼,原來接我是順便,還說什麼忠心不貳,
你都騙我的。」Gloria有些撒嬌似的嗔道。
「我沒說謊啊,至少我真的有來接妳。只是順
~便做個人情給我朋友,妳知道的,女孩臉皮比較
薄,我想幫他一把。」
回到W身邊,我看了時間,小Q的班機也已經
抵達,正在辦理出境手續。
「應該不用很久,再等一下。」
「D,你的朋友真的很正耶,難怪你說想追她。
」W夾在我和Gloria之間,絞盡腦汁想要找話題,卻
白目的放了炸彈。
Gloria張大漂亮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W:
「你說什麼?」
我拼命地向Gloria眨眼,要她別戳破了這個
謊,她只好閉嘴不作聲。
「等一下那個人到底是誰,D你老實跟我講,
是不是我認識的人?」W超級遲鈍的警覺性這時候
才開始發揮作用。
我想,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我心亂如麻,不
知道Gloria心裡作何感想。
在她聽見了那一句,不經大腦的話之後。
- Aug 01 Fri 2008 14:57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2)
我們進了冷泉公園才發現,裡頭早已塞滿了一家老少
出外遊玩的民眾,大多數是和我們一樣難忍都市悶熱,前
來尋求清涼的人們。
我見昇哥皺起眉頭,一臉不悅,連忙問他:「怎麼連
你也心情不好,出來玩應該要開開心心的吧。」
「這道理我懂。」昇哥悶聲說道。
「那就好啦,為何眉頭深鎖,是水池裡人太多的關係
嗎?」我問。
「不,不是人多的關係。」
「有歐巴。」他說。
普天之下,昇哥最怕的就是歐巴桑,尤其是練了一身
毒龍獄火的台灣歐巴桑,他總是說,要是政府把台灣歐巴
組個軍隊去反攻大陸,我們早就光復神州了。
「台灣歐巴桑戰力無窮,橫練十三太保金鐘罩,刀槍
不入,水火不侵。」
「插她雙眼,攻她下陰。」我打趣說。
昇哥表情扭曲,一副重症將死的模樣:「我人生最大
的失敗莫過於此,我要回頭看看小白的好身材解毒。」
小白與Gloria正在更衣室換泳裝,女生不像男生,換
條短褲就輕便上路,她們總是有一堆瓶瓶罐罐需要塗抹,
還得耗點時間。
這時有個燙著一頭電捲的歐巴嘻嘻哈哈的上了岸,一
對呼之欲出擲地有聲的木瓜在昇哥眼前晃來晃去,差點讓
他連昨晚吃的晚餐都嘔了出來。
我看著臉色青白的昇哥,想著。
我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沒有弱點,他多金、幽默風趣、
舌燦蓮花,人生以把妹為最高指導原則,崇尚自由不受拘
束的靈魂。
我以為他沒有弱點。
「你們幹嘛站在那邊跟傻鳥一樣,怎麼不先下水啊?
」小白拉著Gloria出現在我們面前,她穿運動型比基尼泳
裝,大方的展露她豐滿美好的身材。
但是Gloria還圍著浴巾,死活不肯拿下。
「嘖嘖,還沒中午就要吃水果啦?」昇哥突然復活。
「什麼水果?哪裡有水果?」小白瞪大了眼睛。
「妳不是帶了兩顆西瓜來,有先泡水嗎?」昇哥哈哈
大笑。
「你很賤耶!」小白怒叱一聲,作勢要打昇哥,他一
溜煙跑了。我看著他們兩人在泳池邊追逐,小白胸前的波
濤洶湧吸引了冷泉池裡所有男人的目光。
剩下我和低著頭的Gloria,我只好問她:「妳會冷啊
?」
她瞪我一眼,一把拉下浴巾,逕自跳進池裡。
「有D吧。」
我沒有跟著她跳進池子,回頭點了根煙,坐在陽傘下
方回想方才她扯下浴巾時的畫面。
黑色的比基尼,緊致的腰身,修長的美腿,還有略帶
羞怯卻又怒氣蓬勃的表情。
「D!抽煙不找喔!」昇哥喘著氣跑到我的身旁,我請
了他一支煙。
「太陽好大。」我瞇著眼睛仰望天空。
昇哥笑說:「你發燒嗎?」
「D啊。」
「我知道你的名字是D。」
小白跳入了冷泉池,與Gloria玩在一起。
「E啊。」
「你真的發燒了。」
吸了一口煙,我突然想問昇哥,為什麼執意遊戲人間
。
「阿昇,你有沒有想過安定下來?」
「誒,兄弟你真的發燒喔?」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
稀世古物。
「我們也老大不小了,都快三十歲,還有幾年可以玩
?」
昇哥的年紀只大我一個月,我們倆今年都是二十八,
已經過了人生中最有衝勁的那兩年,正在朝怠惰而容易妥
協的年歲邁進。
我們也曾經有過懵懂無知的歲月,對什麼都好奇,什
麼都感興趣。只不過玩過了頭,驀然回首,伊人已不在燈
火闌珊處,我們的感情指數太高,終究泡沫化。就像烤過
的年糕,外表渾圓飽滿看起來很好吃,裡頭卻是空心的。
「我還沒玩夠,人生苦短啊,等玩不動了才嘆息年輕
時候不夠瘋,那可會抱憾終身。」昇哥笑說。
「除了買字畫收集古董,你還有什麼沒玩過的?」
「不知道。」
「至少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嘆了口氣。「幹,我要
去玩水了,少在這裡老生常談。」
隨著歲月增長,我們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不懂的事情
也越來越多。
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遵循著人生的步調結婚生子,貸款
買屋,我們這群少年時桀驁不馴,一心一意只想過自由生
活的人卻開始羨慕循規蹈矩的傢伙。
這許多年過去了,垂手可得的東西只有年紀。
「D你還在發什麼呆啊。」小白提著裝滿冷泉水的桶子
往我頭上倒下。
冰涼刺骨的泉水使我渾身冒起雞皮疙瘩,我看著小白
,不安好意的笑。
「你…你想幹嘛。」小白後退三步。
「還想跑。」我一步衝上前,攔腰抱起小白走到池邊
,她嘻笑著:「救命啊!」
我一把將小白拋入池子裡,也跟著跳進沁心涼快的水
中,仔細想想這還是第一次跟小白有肌膚接觸的機會。
雖然她是我同事,也是好朋友,但我們從沒做過什麼
逾矩的行為,謹守著朋友之間應有的分寸。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Gloria突然出現在我身
旁嘮叨。
「我說妳才是神經太過緊繃,這池子不深不淺,摔也
摔不痛,淹也淹不死,有什麼好緊張的?」
Gloria柳眉倒豎,扠著腰說:「要是小白受傷了怎麼
辦?」
我嘿嘿一笑:「妳也試試看就知道了,這很好玩的。
」
Gloria一驚,臉色慌張的想逃,卻被我早一步抓住,
我抱著拼命掙扎的她踩著階梯來到岸上。
「把我放下來啦!很恐怖啦!」她拼命揮動長腿,叫
得像殺豬。
「阿昇、小白,接住喔!」下頭兩人一臉壞笑,張開
雙手準備接空拋炸彈。
「一二三!」我一把將Gloria拋出,她卻緊摟著我的
脖子不放,兩個人隨著作用力一起飛進池裡。
我和Gloria一起沈進池子裡,臉頰緊貼著,她還是不
肯放開手。最後我只好原姿勢將她抱離水面,避免她因為
緊張而嗆到水。
我看著有點泫然欲泣的Gloria,一時慌了手腳,不知
道該怎麼辦。
Gloria咬著下唇,大眼睛看著我,不知道是喜是悲。
「這個……你們兩個人是怎樣?突然煞到了嗎?」昇
哥緩緩踱步過來,斜眼看著我們。
「你問她。」我聳肩表達無奈。
「放我下來。」Gloria開口說。
小白也跑過來表達關心,「小葛,怎麼啦?」
我以為不經大腦的舉動惹怒了老佛爺,只能摸摸鼻子
負荊請罪,正想低頭道歉,卻聽見她歡呼一聲。
「超好玩的!」
「小白,剛妳也覺得很刺激嗎?」Gloria竟然興奮得
像個小孩子般的蹦蹦跳跳。
「好玩啊,妳該不會從來沒玩過拋人吧?」
「真的沒有啊。我連游泳都不會,哪敢玩啊。」Gloria
眼裡滿是笑意,一掃方才的陰霾。
日正當空的時候,我們已經玩了兩個多小時,此刻已
是吃午飯的時間。我和昇哥換好衣服在停車場等兩個女生
更衣完畢,昇哥叼著煙,不懷好意的笑著。
「你笑這是什麼鬼臉?」
「兄弟,你糗了。」
「你是說惹到Gloria嗎?應該沒那麼嚴重吧,我承認
我是玩得過頭了一點,不過應該沒嚇到她吧?」我說。
「不是。」
「老佛爺好像煞到你了。」
「啥!」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我急忙反駁:「怎麼可能啦,她那種眼高於頂,鼻子
長在額頭上的人會煞到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看剛才你抱她那時候他看妳的眼神不太對勁,其
中必有古怪。」
「你不要亂講話,她們要出來了,沒根據的話別亂說
。」我懶得和他瞎扯淡。
Gloria也許可以和我當好朋友,但我很明白像她那樣
優秀的女生,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任何條件都拿不上檯面的
我。
我沒有車,沒有自己的房子,也沒有高薪的好工作,
光比條件就先輸到脫褲子。
「看不出來你的手段也是相當高超,有出師喔!」昇
哥還不放過我,捉狹笑著。
「出你老木啦。先想待會要吃什麼比較實在,其他廢
話少說。」我罵了一聲幹。
「我早就想好了,不勞你費心,待會我們去烏石港吃
海產。」昇哥發動汽車。
前往烏石的路上,兩個女生在後座嘰嘰喳喳,反而我
陷入沈默,雖然我知道昇哥那是玩笑話,而我訝異的是,
在我心裡是不是有一點期待萌芽。
期待昇哥所說的話成為事實?
如果撇去冷傲的個性不提,Gloria會是一個迷人的女
孩,雖然她不像小白那樣溫柔婉約,不經意中自然流洩的
迷糊個性讓她看起來像個精明的傻大姊。
我苦笑著,自己竟然在心裡開始計算種種的可能性,
她可是老佛爺,小李子只有喊聲喳的份。
我想起之前當絲絲一日男友的旖妮回憶。
她喜歡什麼樣的男朋友?
蔚藍色的女孩,臉上總是掛著明朗笑容,卻說喜歡我
的寂寞。
聽來令人感覺悲傷,哪天當我不再寂寞的時候,她是
不是就失去了喜歡我的理由?
而她,是不是從此便更寂寞了呢?
我開始不懂了。
因為寂寞而選擇互舔傷口的我們之間的關係算不上是
愛,而那傷口似乎開始感染發炎,逐漸擴大。
我突然恐慌於自己對絲絲的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道
,她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床伴,除了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
的男人在夜裡與她相擁而眠?
既然我可以,其他人為什麼不行?
那不是妒意,而是恐懼。
也許我早該快刀斬亂麻,結束這段不正常的關係,卻
總是沈溺於性愛的歡愉裡無法自拔。
那是我的懦弱與不成熟,我的腦漿糊成了一塊,只剩
名為性慾的神經頻勃跳動。
「到啦!」
風和日麗的烏石港就在眼前。
Gloria和小白的歡呼聲,聽在我耳裡像收訊不良的收
音機,吵雜刺耳。
豔陽當空,蔚藍海洋帶來的炎熱夏風,嚐在嘴裡有點
鹹澀。
像是淚水的滋味。
- Jul 30 Wed 2008 20:35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1)
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南北兩極的冰融化的速度也越來
越快,我們都在迎接世界末日的到來,我和絲絲這種若有
似無的關係,就在迎接世界末日的過程中,持續了兩個多
月。
天氣越熱,路上正妹的裙子就越短,昇哥的情緒也就
越高漲,就算只是找他出去逛個書店,一趟下來他也能搭
訕兩個以上的正妹,飢渴的程度無人能敵。
搭訕這門學問,我想我是學不來的,很難想像當一個
陌生男子突然在路上叫住女生,該怎麼開口認識要電話?
他老是笑我色大膽小,不敢勇於開發新市場,我也只
能笑笑的讓他揶揄,沒有一點點反抗的能力。
因為我正處於蠟燭兩頭燒的狀態之中,只差一點,就
要油盡燈枯。
燥熱的週末夜晚,我在家裡只穿了一條四角褲渾身發
汗,正想打開冷氣清涼一下,卻發現遙控器怎麼按也沒有
反應。
費了半天功夫才發現,原來那台房東附贈的老冷氣年
久失修,已經壽終正寢。
炎熱的夏天沒有冷氣可吹簡直是晴天霹靂,一天當中
,我至少要近五次浴室沖冷水降溫,避免自己會在家裡烤
成人乾。
在自己家裡中暑昏倒,聽起來實在太可笑了。
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就在我無計可施煩悶欲死的時候,畜生哥捎來清涼的
訊息。
他想揪人到蘇澳泡冷泉。
真是個天外飛來的好主意,我大力贊同他的好點子,
昇哥在電話裡呵呵笑,說他造福我這個好兄弟,只要人到
就好,正妹和車子都給他準備。
沒想到昇哥突然佛心來的做善事,肯定不是安什麼好
心眼,急忙之下我也無暇細想只在電話裡滿口應好。
「明天早上八點,我家門口集合。」昇哥如是說。
「沒……沒問題。」我像個老頭子拿報紙搧風,一邊
期待著明天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美女。
會不會是那天他在誠品搭訕的兩位氣質美人?才兩天
的時間,昇哥就已經跟人家熟到可以約出去泡冷泉的階段
,高人的世界真是高深莫測。
正在我胡思亂想畜生大俠飛簷走壁、雲深無蹤、神龍
見首不見尾的時候,MSN視窗突然動了一下。
我以為是絲絲,沒想到仔細一看,卻是蛇蠍美人Gloria。
她在右上角的照片顯示欄上大辣辣的擺上前兩個禮拜
在夜店我和她玩鬧之下所拍的自拍合照。
引人遐思的舉動,但是我卻不敢做出多餘的幻想,我
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不是易與之輩,至少對我來說不
是。
「聽說你冷氣壞掉?」Gloria不知道從哪得知我家冷
氣葛屁的訊息,難道她有天眼通?
「妳怎麼會知道,是聽誰說?」我敲下回應。
「還有誰,昇哥啊,剛剛他才約我去蘇澳泡冷泉,還
叫我找小白一起去。」外表看起來高傲冷豔,有些難以接
近的Gloria在MSN裡卻盡用些可愛的表情符號。
從那一次之後,Gloria變成了我們慣常邀約的酒伴,
每次喝酒就會先問過小白和她,有沒有與會的意願。
「結果呢?」我問道。
「小白當然說OK啊,喂拜託~怎麼會是我約小白,應
該是你約吧?」
「為什麼要我約?」我真的不明就裡。
「唉,算了。反正就是這樣,昇哥本來想給你個驚喜
,但是呢看到你驚喜的表情會讓我覺得很蠢,所以我就先
戳破他的西洋鏡。」
「哈,真是謝謝妳的貼心。不過我老早就算到他也只
能找妳們兩個人了。」
「瞎扯。」
「報告是。」
就這樣結束了對話,透過MSN和Gloria對話,比面對面
要輕鬆的多,她打字的速度奇快無比,也許比她說話的速度
還快。
記得手機剛出現的時候,我們還沒習慣隨時準備接電
話的生活。手機普及之後,我們隨身攜帶電話等待別人的
來電,也許幾個小時,也許一整天。
到了現在,MSN名單的多寡代表了這個人在社會上交友
廣闊的程度,MSN訊息聲響得頻繁,證明他是個有行情的人
。
但我不是。
我的MSN名單列表上洋洋灑灑兩百多個人,固定聊天的
對象用一隻手剛好數得完。
易於比較的社會觀感,反倒更凸顯自己的孤單,有時
我想不透,明明是個可以撥電話聯絡的對象,為什麼要癡
癡的等對方回應訊息?
其實有點懷念,以前使用撥接的時代,上網分秒必爭
,而類似的通訊軟體只是拿來與國外的朋友溝通對話。
那是一個沒有等待,能夠開心暢談的美好年代。
次日一早,我準時到達昇哥家樓下,早晨清爽的涼風
稍稍抒解了我一身悶熱,光憑一隻電風扇,似乎還抵不過
夜裡水泥建築所釋放出的熱量。
其實我對冷泉的期待還大過兩位美麗的女性,我看了
時間,即將到達的兩個女孩,都不是我所能夠想入非非的
對象。
沒多久之後,昇哥下樓,他穿的一身夏威夷模樣,一
副要到海邊衝浪的樣子。
面對著他的興高采烈,我哈欠連連。
「兩個女生還沒到?」他左右觀望。
「怎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期待的樣子?」然後他發現
了我的疲憊。
我瞟了他一眼,深深的吸著煙:「說什麼正妹你準備
,誒兄弟,我們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想追Gloria?」
昇哥一愣,隨即用台語大叫:「大人~冤枉喔。兄弟
,我老實告訴你,二對二聯誼的奧妙之處就在於你永遠不
知道你是泡人的那一個,還是被泡的那一個。」
「你在講什麼垃圾話,我完全聽不懂。」我搖頭。
「瞎瞇冤枉啊?」小白的聲音。
一台白色的Polo小車緩緩停在我們身旁,小白從副駕
駛座探出頭來向我們揮手。
而Gloria頂著兩個黑眼圈,明顯睡眠不足的模樣。
「我說真的,你們還說自己多會泡妞,都沒想過女生
出門要化妝,你們知道我跟小白幾點起床嗎?」她一見我
們就抱怨著。
「妳可以不要化妝啊,妳以為沒化妝嚇得到我嗎?」
我笑說。
「你!」Gloria怒瞪我一眼,我立刻故作鵪鶉狀嚇得
皮皮挫。小白擋在我們兩人中間,又扮演起她調停者的角
色:「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吵架啦,這樣我很難做人耶
。」
Gloria挽著小白的胳膊,膩聲說:「小白,妳一定是
幫我的對不對。」
而我,只好摟著昇哥的胳膊:「哥哥,偶被欺負了。
」
「幹!」
從雪山隧道前往宜蘭只需要約四十分鐘的路程,大清
早交通順暢,我們在隧道裡聊天說笑,等到重見天日時已
經踏上了宜蘭的土地。
打開窗戶,迎著風放眼望去遼闊的蘭陽平原,頓時覺
得心情舒暢,一解都市人的煩悶。
映入眼簾的,是綠油油的稻田成棋盤格狀排列,清爽
的風帶走了滿身燥熱,深呼吸便覺得胸腹中充盈了清新。
我回頭看後座,Gloria竟靠在小白的胸前呼呼大睡,
我笑說:「把她叫醒吧,我們快到了。」
「她好像很累,沿路一直睡耶,我們剛在雪隧裡面那
麼吵,她也完全沒醒過來。」小白說。
「不……你們不要說我壞話……不要……。」Gloria
抬起頭,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臉茫然。
「沒人說妳壞話啊,妳做了什麼惡夢啊?」小白拿出
面紙替Gloria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Gloria發現自己失態,連忙坐直身體:「沒事,你們
剛肯定是聽錯了。」
我和昇哥對看一眼,哈哈大笑。這個女孩似乎是在充
滿鬥爭的環境中生存下來,認識我們之後,才逐步的褪去
屬於她的假面具,慢慢的能夠以最原始赤裸的心靈與人交
流。
其實我漸漸發現,她根本就不像一個高傲且對細節錙
銖必較的人,很多地方Gloria都有迷糊的一面,只是她隱
藏得很好。
因為她必須武裝自己,才能在充滿競爭的環境中脫穎
而出,面對厲害的男人,女人只有更加倍的努力和鬥爭才
有機會勝出。
這是都市人的悲哀。
我們的悲哀。
「還有多久才到蘇澳?」我問昇哥。
「十分鐘吧,妳們肚子餓不餓?要先吃早餐嗎,還是
要先去泡冷泉?」他問的是兩位美女。
「我們吃過啦,先到目的地再說吧。」小白笑吟吟的
說著,肚子卻不爭氣的發出響聲。
她俏臉微紅:「好啦,其實還沒吃。」
我知道她們不想先吃飽再去泡冷泉,因為那樣會使小
腹鼓起,不怎麼好看,對愛漂亮的女孩來說,可是致命傷
。
「先吃吧。Gloria,妳的意見呢?」
「我沒意見。」她懶洋洋的伸展腰身,毫不在意我和
昇哥的眼光,也許只有在我們面前,她才會卸下無謂的衿
持。
在接近蘇澳冷泉公園的路上,我下車買了四份簡單的
早餐,一行人在車上便解決了。
我發現Gloria有些意興闌珊,自從她睡醒之後,便常
常不發一語的望著窗外的風景,雖然側臉的線條看起來很
美,卻是略顯憂鬱。
到了目的地,昇哥讓我們先下車,他自個兒停車去了
,我將小白拉過來說悄悄話。
「妳有沒有發現Gloria怪怪的?」
「有啊,她好像心情不好。」小白也十分擔心好友的
狀況。
「妳要不要問一下是什麼原因?」
「她不會講吧,Gloria平常有心事也都悶在心裡面,
她從來不跟我說的。」小白回頭看了她一眼。
「好吧,只好靜觀其變了,看昇哥能不能逗她開心。
」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美麗且高傲的女孩為什麼心情不
好。
還不知道,這一次的冷泉之旅目的為何。
還不知道,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來臨,我和昇哥只是
安逸於暴風雨前的寧靜,而渾然未覺。
- Jul 29 Tue 2008 11:33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10)
絲絲想逛IKEA,於是我陪她到了敦化南路與南京東路
交會點的IKEA環亞店。對於這間位於地下室的IKEA其實我
也相當的熟悉,基本上我房間裡所有的家具
都是在這兒採買,IKEA的東西有個好處,便宜好看,
用兩三年壞了換新的也不傷荷包。
絲絲想買床單,像大海一樣蔚藍顏色的床單。
由於我們逛店的時間算早,環亞購物中心也才剛剛開
門營業,賣場裡冷冷清清,只有身穿黃衣的工作人員來回
穿梭。
絲絲挽著我的手臂,見到可愛的家具就大呼小叫,她
看上了一條五彩斑斕的桌巾,興奮的問我好不好看。
「這是波西米亞風?」其實我覺得她將桌巾披在身上
的話,看起來會像漂泊的美麗吉普賽女郎。
「應該是普普風吧,你看這顏色這麼大塊,又不像波
西米亞常用的色調。」
「怎麼樣,適合我的書桌嗎?」
我微笑搖頭,並不想對桌巾的種類表示意見。
絲絲佯怒雙手插腰:「你今天是我的男朋友耶,要給
我點意見才行。」
「所謂的男朋友,不就是逛街付帳提袋子,然後絕對
不能表達自己意見的生物嗎?」我笑說。
「才不是!」絲絲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我直覺說錯了話,心想既然她認真的把我當成一日男
友,那麼我也就善盡職責吧。我從背後摟著她,雙手環抱
她的腰身,在她耳邊說:「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這下把絲絲逗的呵呵笑,她掙扎著離開我的懷抱,拼
命搓著手臂。
「唉唷,好肉麻!好肉麻喔!」
「喂,D,你對女朋友都這樣喔,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可
以抱著說情話?」
我左看右看,除了聲調奇特的廣播聲外,這裡哪裡還
有別人,大庭是有了,廣眾嘛還差那麼一點,我說。
「我覺得你不是這種人啊。」她說。
「應該是有色無膽的那一型。嘻。」
接下來經過了床墊區,她拉著我試床墊的柔軟度,每
一張都躺上一躺。一躺上蓬鬆柔軟的床墊,睡眠不足的我
們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睡魔躲在腦子裡伺機而動。
「好想睡覺喔……。」我們挑了一張位於角落的雙人
床,在這裡應該暫時不會有人來打擾,絲絲柔軟的手臂搭
在我的胸膛上,眼眸半張半閉。
「別真的睡著了,而且這床超髒,躺久了身上肯定起
疹子。」
「嗯……。」她一動也不動,只用鼻音回答我。
我想絲絲真的累了,徹夜未眠,不知道又發什麼神經
想出來購物,怎麼不在家裡睡個飽覺呢?
想著想著,絲絲近在咫尺鼻息徐徐,那股誘惑我的靈
魂的淡淡薄荷味,又鑽進了我的腦門。
女孩的睡臉看起來純潔,就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還
略顯青澀的味道。我靜靜的看著她,猜測著女孩到底經歷
過怎麼樣的過去,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選擇來逃
離寂寞。
最不應該寂寞的,是漂亮的女孩,她們總是有著數不
盡的邀約,赴不完的聯誼和看不完的電影。
最不應該感受寂寞的,是絲絲這樣的女孩。
所以,是她自己選擇了跳入寂寞的海洋裡,深不見底
,獨自一人泅泳。當一波比一波還高的大浪捲來,奪走了
她的體力,撲滅了意志力,才開始對寂寞恐慌。
是這樣的嗎?
「你又在發呆了。」不知什麼時候,絲絲睜開眼睛凝
視著我。
「我這是在冥想。」不服輸的強辯。
「想什麼?」
「想妳。」
二十分鐘之後,絲絲挑中了她喜歡的床單,心滿意足
的離開IKEA,我們買了麥當勞的一點都不超值全餐,送她
回到家門口時,我在她臉上輕輕一吻。
「我回去了。」
「等等。」她拉住我的手。
「現在才中午,一天還沒有結束。」
小嘟不在家,也許是刻意算計的結果,絲絲和我在客
廳抓著漢堡大快朵頤,互相搶對方的可樂和紅茶,吃得滿
臉的蕃茄醬,她自我臉上舔去。
玩玩鬧鬧,蹦蹦跳跳,在客廳裡背著她,對著空氣玩
騎馬打仗,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活力,應該疲憊不堪的身
體強打著精神與我玩耍。
絲絲滿身大汗,氣喘吁吁的喊停,「呼……喘死我了
,這應該算是燃燒生命的極致了吧。」
「既然這樣,幹嘛不敢快去睡覺?」我拍著她的頭,
動作自然,就像交往已久的情侶。
絲絲推著我進她房間的浴室,直嚷著我身上臭斃了,
除了焦油煙味與昨夜尚未散盡的酒氣,其實最臭的應該是
這一身的窮酸味吧。
怎麼洗也洗不掉的,生活習慣造成的氣味。
她到另一間房沖洗身子,我花了幾分鐘,草草結束沐
浴。
再笨的人,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只是我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什麼要如此勉強自己,她
大可倒頭就睡,就算要睡在我的腿上也無所謂。
無所謂的勉強自己。
我在睡意朦朧之中莫名的傷感了起來,容易想得太多
,一向是困擾已久的煩惱。我總是對女人預設立場,主觀
的認定了她們的想法和行為模式,導致自己無法放開心胸
,放手去愛。
我害怕不美好的結局,恐懼分離之後帶來的寂寞,卻
沒有想過,刻意選擇逃避的自己變成了單身公害,真該拿
去資源回收。
愛情沒有什麼所謂的指導原則,想愛就愛,說來簡單
,對我這種人來說,跨出第一步才是最為艱難。
幾分鐘後,絲絲裹著大浴巾出現在房間裡,吸引我目
光的是那雙細滑白嫩的長腿,視覺效果驚人。
絲絲曾經當過腿模,她笑稱那是打零工賺點生活費,
在網路女鞋賣家的賣場上,不知道有多少雙只露腿不露臉
的照片是絲絲的腿。
撫摸著那雙令人垂涎欲滴的極品美腿,我笑說:「其
實某種程度來說,妳也算是個網路名人。」
絲絲嗔道:「哪算啊,你不知道有雙美腿的女孩兒多
的是嗎,我都懶得保養,這還算普通等級!」
床邊的連身鏡映著我們赤身裸體的模樣,對照著絲絲
的好身材,我那兩道肋骨痕跡明顯,鬆軟的肚腩便顯得可
笑無比。
年久失修的體格,退伍太久讓我忘記了當年每天揮汗
操練的過程。
那是一個精實無比的夏天。
絲絲把頭枕在我的肚子上,調笑說:「喔,人體工學
枕,剛剛在IKEA怎麼沒賣這種的?」
我用力一鼓肚子將她翻了過來,棉質浴巾的底下,是
無限美好的光景。
絲絲摟著我的頸子,媚眼如絲:「怎麼了,突然衝動
起來了?」
在她漆黑的瞳色中,我看見了深藍色的海洋,樣著水
波,映著我自己的形貌。她的肌膚薄的發亮,頸口與鎖骨
的連結處爬過了暗藍色的脈動,肌膚底下的血管幽然,憂
鬱的流動著。
似乎一吻輕咬,就能穿破表皮吸取到那些藍色的液體
,很柔,像棉花糖彈在舌頭上的感覺。
絲絲有氣無力的推著我,哼著:「會癢啦。」
「如果不會癢我咬你幹嘛。」我笑說。
「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怕癢。」絲絲不甘示弱伸手
搔著我的側腹,我立刻舉白旗投降,忙叫道:「哇哈哈哈
,不要搔我癢……噗哈哈哈哈。」
我喘著氣,不知道為什麼,每一個和我有過親密關係
的女孩都知道我怕癢,而我從未對他們說明過自己的弱點
。
絲絲的雙唇突的封住我的喘息,毫不留情的奪取我亟
欲所求的氧氣。
柔嫩的舌尖傳遞難以言喻的溫熱情感,淡淡的侵入我
的神經中樞,使我閉上眼簾,只想細細品味。
然後她任由我扯下那一層隔離妳我的浴巾,我倆肌膚
相貼,不留任何的空隙。透過胸膛感覺彼此心臟的跳動,
輕吻著,深吻著,用最深刻的情感灌注在彼此的靈魂裡,
填滿陷落的空虛。
我的舌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滑動,像隻彈塗魚,她不
再掙扎著怕癢,悶哼了幾聲,麻癢爬上腦門之後轉換而成
的是刺激的快感。
捧著她的雙腿,漸漸往下滑動,嗅到了濕潤的氣息。
絲絲欲振乏力,只能輕推我的額頭,聲音細小至難以
辨識。
「那邊不要……。」她的聲音已經帶著哭音。
滑過一片沃草,舌尖探入了她最私密的境地,她紅著
雙頰而腰身不自覺挺起,尖叫似的哀嚎。
「妳很累吧,讓我來就好。」我在她耳邊輕聲訴說。
當我第二次感受到她的緊密包覆時,幾乎不受控制的
暈眩,我挾著她的雙腿用最輕鬆的體位,我們兩人都沒剩
太多力氣,就怕高潮後的死亡。
絲絲有默契的配合著我擺動腰身,和諧的運動,在一
深一淺的進出中找到了腦細胞破碎的原因。
我趴在她的身上,像個眷戀母親乳房的嬰兒,輕咬著
那一對穠纖合度的美乳。
蔚藍色的房間裡,遍佈著淫靡的氣味,聽覺與嗅覺的
極限饗宴。
突然間我們聽見了外頭鐵門開啟的聲音,本來還放情
呻吟的絲絲連忙閉上嘴,只發出一聲聲的悶哼。
小嘟的突然回家,造就了另一種更是刺激的觀感,忘
了鎖起的門,做愛時的呻吟,都是將我們推至極限的引信
。
連身鏡裡的兩人化身成了沈默的惡魔,肉欲至極的交
媾。
「絲絲,妳在家嗎?」我們聽見了小嘟的呼喚聲。
「怎麼把客廳搞的亂七八糟的,是打仗了嗎?」小嘟
抱怨著。
絲絲秀美的臉龐佈滿紅霞,那模樣嬌羞可愛,我仰著
頭喘氣,瀕臨極限時努力擺動自己的腰。
最後的剎那,被慾望淘空的我們頻頻喘氣,大汗淋漓
。
腳步聲朝房間走來,「絲絲,妳在睡覺嗎?」小嘟已
經站在門口。
「我在洗澡!」絲絲高聲喊著,只希望小嘟別推門進
入。
我和絲絲對望一眼,暗自忍笑。
深夜十一點,我和絲絲相擁而眠睡了一個滿足的飽覺
。明天還是得上班,而我已經沒有請假的理由。
絲絲送我下樓,在我的老野狼旁給予我一個最美的Kiss Bye
,她眼裡蘊著笑意,那是她最美的模樣。
「一天結束了。」她幽幽的說。
「還有十分鐘。」我看了手錶。
「你今天表現得很好。」絲絲與我擁抱,難分難捨的
纏綿。
十一點五十九分,在灰姑娘即將變回原貌的那一刻,
我和絲絲道別。
為期一天的男朋友,感覺滿足的是我還是她?
這個美麗的女孩,究竟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做?
勉強自己疲累的身軀,為的是不想浪費這美好的一天
?
我還是不明白。
僅僅一天的時間。
- Jul 27 Sun 2008 16:00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9)
也許這是一個令人豔羨的情況,身材姣好的女孩現在
昏昏沈沈的躺在我的床上,一動也不動。只要稍加刺激,
就能將她喚醒,乘著她依然沈浸於酒精之海裡的時候,做
我想做的任何事。
不過太多擾人的因素繁雜,事實總是與期待的有所出
入。
我不諱言在計程車上只剩我和小白兩人獨處的時候,
我的腦海裡曾經閃過一絲非分之想。這是絕佳的大好機會
,輕鬆而且簡單的一夜情。
我費了不少功夫才將小白安置妥當,替她調整了舒服
的睡姿,忙了一夜又兼之喝了不少酒,奇妙的我並不感覺
到疲累。
屋裡安靜的毒替我注入了新的活力,這一夜漫長好似
天明永遠都不會來臨。
我將房間內的燈光調暗,進浴室沖了個澡,那時候莫
名的性衝動使我勃起,而我只能將淋浴的溫水換成冷水,
澆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脆弱而不可靠的關係。
如果我和小白做了愛,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將會太過於
沈重而無法負荷,絕不是在這兒喃喃自語就能夠了事的情
況。
我關上蓮蓬頭,拿了條毛巾擦乾身上的水珠,回到房
間,冷氣的溫度使我的毛細孔顫抖。
我一語不發的換衣服,留下一張字條和房間的備份鑰
匙,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我的住處。
凌晨,我催動機車的油門在薄茫霧靄中奔馳,氣溫合
宜,讓我羨慕起夜行性動物的優雅自在。
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地方,只是深夜擾人清夢卻使我
猶豫了很久。到達絲絲家樓下之後,我看著握在手中的行
動電話,整個城市裡,竟然只有這個陌生的公寓是我唯一
的歸宿。
「妳睡了嗎?」出乎意料的電話居然接通了,傳來了
絲絲驚訝的聲音。
「天啊,現在四點多耶,你怎麼還沒睡?」
「有點麻煩事,老實說我現在在妳家樓下。」我苦笑
。
絲絲發出一聲嬌嗔:「沒有人這樣的啦,要來也不先
說一聲。」我想她是誤會了我的意思,雖然今晚曾有那麼
一刻性慾高漲難耐,但是此刻我所需要的不是性愛,是一
張溫暖的床。
「好吧,你先上來,我幫你開門。」
我帶著尷尬和羞怯的表情出現在絲絲家門口,女孩綁
著蓬亂的馬尾,戴著黑框眼鏡在門的另一頭迎接我。
「天哪,超丟臉的啦,竟然被你看到我這種模樣。」
仔細想想,絲絲沒有要我在樓下多等她十分鐘讓她收
拾一身狼狽,而是以最自然不做作的狀態微笑迎人。
這使我感覺溫暖,尷尬也少了幾分。
「妳怎麼還沒睡?」才問出這個問題,我就覺得自打
嘴巴,明明在大半夜吵人起床的是我,卻問這種沒大腦的
問題。
絲絲替我沖了一杯咖啡,在她深藍色的房間裡。
她坐在床上,慵懶的伸展腰身,並且打了個大呵欠:
「我在工作啊,習慣在半夜工作,白天都是睡死叫不醒的
。」她手指著筆電和桌上的繪圖板。
「那你呢?」絲絲靈動的大眼睛掩在黑框眼鏡的後頭
,顯得有些疲憊。
「有個女人霸佔了我的床。」我將今晚的事情全盤托
出,沒有絲毫隱瞞。
絲絲倒是眼角帶俏,笑盈盈的聽我說完了整個過程,
情緒不顯得波動。
「這是個大好機會,你怎麼不跟她上床?」
「妳覺得我應該跟她上床嗎?」我目瞪口呆,不知道
該如何回應。
「跟我沒關係啊,只是以一般常理判斷,你又不是我
的男朋友。說到底,我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吧,嘻。」
我不知道是絲絲對於性的態度過於開放,還是我們的
關係僅止於性愛的索求,一個曾經與我肢體交纏,有過難
分難捨性愛的女孩,如今像個不相干的外人面帶微笑地將
我擊潰。
相對於她的無所謂,反而覺得寂寞的人變成了我。
我和她的疲倦開始發酵,在濕潤的泥草地上長出了夢
境的枝芽,我覺得睏了。
一秒鐘前還精神奕奕的我,在她的無所謂之後覺得睏
了。為什麼你要說實話?我反問自己,你索求的是什麼,
難到是她的妒意嗎?
多麼卑賤的請求,Gloria說的對,我們都是在與他人
的衝突過程之中獲得存在感,才一味的激怒他人。
臨界點,情緒鼓盪與睡意昂然的交錯,我看見了海市
蜃樓,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絲絲讓開了床給我安寢,自
己又爬回書桌前繼續她的工作。
朦朧之中,我注意到了床頭上的相框,上一次在她房
間,我並沒有發現這個木質的小相框就擺在床頭。
好奇的將它拿下,照片中的絲絲顯得青澀了點,頭髮
還是咖啡色的。
那是一個男人與她的合照。
絲絲從我手中奪過了那塊相框,隨手拉開抽屜塞了進
去。
「妳男友?」我的腦子呈現出一種渾沌未明的狀態,
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思考這許多事情。
「過去式了。」她淡淡的說著。
我不懂這女孩的想法,她說,如果用擁抱換取不寂寞
,那是一筆合情合理的交易。
而那寂寞,來自於相片裡的過去式,是我無法觸及的
曾經。在自己的床頭上擺著過去式,代表的是緬懷還是放
不開?
誰沒有過去呢?我問我自己。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習慣性的動作,既然睏了,那就
睡吧,不必要再去想這許多。
這只是一個交易。
次日醒來的時候,絲絲趴在書桌上睡的不慎安穩,我
瞧見她眉頭緊皺滿頭大汗。
書桌上一小片水漬,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我為她挪
動了身子,輕輕的將她放回床上。
我該走了,我輕輕的說。
我明白自己不是一個浪漫的理想主義者,在我用以適
應社會的虛偽面具的裡外,各有能夠接受的極限程度。面
具外的我,可以玩世不恭吊兒啷噹,面具內的我,是一張
千瘡百孔,遍佈刀痕的臉龐。
我戴上面具,離開絲絲的房間,此時已經是早上十點
多,我顯然上班遲到了兩個小時以上。
坐在客廳吃早餐看電視的小嘟見我出現嚇了一大跳,
嘴裡奶茶噴了一桌子。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臉上還敷著深
海泥,一臉青面獠牙的模樣,只穿著運動用內衣和短褲,
頭髮是阿婆綁法。
對絲絲和小嘟這種愛漂亮勝過命的女孩來說,被一個
陌生男子見到自己最私底下的樣子,無疑是赤身露體於眾
目睽睽之下。
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厚重的深海泥面膜下的臉頰燒燙,
小嘟的動作足足靜止了十秒鐘。
我懶得解釋,只向她點個頭然後快速離開。
跨上我的老野狼,我習慣性的拍拍它的肚子,每次騎
車我都會和它對話。騎車經過敦化南路,十點鐘的陽光尚
未刺眼奪目,和煦的穿過了樹梢與枝葉,溫柔灑在地上的
腐植上。
金色的晨曦去得太快,只有這裡還留著早晨的氣味,
此刻徜徉在我心裡的是20%的悠閒,其餘的80%則是掛念著
沒有上班打卡,恐怕要吃主管一頓排頭。
我想起小白,不知道她有沒有去上班。
手機裡有通她的簡訊留言,這女孩從不打電話給我,
她喜歡以簡訊往來,是否透過冰冷的文字和生動的表情符
號組合,才更能真實傳達她的話?
「我已經替你掰了個好理由請好假了,今天你就好好
休息吧。
對了,昨晚謝謝你。 白」
我鬆了口氣,小白總是準備周到,不用擔心公司的事
,我可以好好的放自己一天假。
什麼也不做,放空自己的一天假期。
對匆匆忙忙的台北人來說,這種悠哉顯的太過奢侈,
我攤坐在人行道的長椅上,看行人來來去去,西裝革履的
上班族,穿著俐落剪裁套裝的OL,每個人都趕時間。
平常我也是這副忙得要死的德行,看起來似乎也沒多
時髦。
「你看起來蠻輕鬆自在的嘛。」輕飄飄的女聲突然在
我身後響起。
我一回頭,卻看見絲絲好整以暇的站在我身後,我嚇
了一跳。
「妳沒睡著?」
「沒有啊,我是看你快醒了才裝睡的,沒想到你那麼
好,還會幫我換位置到床上。」絲絲坐到我的身旁,臉上
出現了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那妳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嘿嘿,我跟蹤你很久了……。沒有啦,我出來買東
西,剛下公車卻看到一個流浪漢躺在長椅上,我覺得這個
流浪漢很眼熟,好像昨天晚上來我家借宿了一晚,房錢也
沒付,所以趕快來討房錢啊。」
我坐直身子,在口袋裡掏出幾十塊零錢遞到絲絲面前
。
「老闆,我全身上下只有六十塊,不夠的先讓我欠著
,下回再還妳。」我笑道。
絲絲噗的一聲笑:「傻瓜,誰跟你說我要的是錢?」
「要別的我可沒有,爛命一條。」我一攤手。
絲絲拉起我的手,使我自然而然的離開了長椅,「陪
我去買東西,今天暫時當我一天的男朋友當作付房錢。」
我感覺到了她手心的溫潤,絲絲手握的很緊,正等待
我的回答。
「只有一天夠嗎?」我說。
絲絲回眸一笑,長髮隨之飄揚逸動,迷人的表情。
「看你表現囉。」
- Jul 25 Fri 2008 16:44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8)
我想小白是徹徹底底的醉了,在她閃著幽光的濕潤眼
瞳裡,望著我的竟是令我猜不透的曖昧閃動。
她毫不避諱的靠在我的胸前,醉意綿綿昏昏欲睡。
「小白,妳還好吧?」從這個角度,只要略微低頭就
能看見她胸前的深溝,她是一個略微肉感的女孩,體態豐
滿卻不流於肥胖。
小白一臉昏沈樣,睡意漸濃的她似乎沒聽見我所說的
話。只捧著發燙的臉頰,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
另一邊昇哥與Gloria酒皇九后的戰爭也告一段落,我
從沒見過昇哥被逼到這種地步,他自稱海量不倒千杯不醉
,今晚看來是碰上了可敬的對手。
性感的Gloria媚眼如絲,眼波在我與昇哥身上流連,
輕啟朱唇的模樣像是即將說出什麼鉤魂懾魄的話語。
我和昇哥大氣也不敢吐一口,望著這性感的野貓發楞
。
性感野貓身子一震,突然打了個震天響的酒嗝。
相對於我和昇哥臉上的錯愕,Gloria羞紅過臉,尷尬
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從皮包裡拿出粉紅色的手帕,一身素黑雅致的女強
人也有女孩粉紅色夢想的一面,我臉上浮起了微笑。
「我……我要去洗手間。」Gloria起身,卻好似分不
清楚東西南北,長腿一軟又跪坐在阿千的肚子上。
阿千早就已經醉得魂飛西天不省人事,Gloria這麼一
壓,從他口中嘔出了幾隻兔子,活蹦亂跳地在沙發上流竄
。
「D我看你還是陪她去廁所吧,免得他在路上被人劫走
了。」昇哥一看時間,這時候已經有不少專搬屍體的傢伙
在店裡出沒,以Gloria的姿色,肯定會成為他們下手的目
標。
有個男伴陪畢竟是比較安全的作法。
只是我腦海裡又想起那一晚與絲絲的吻,想和酒醉的
女生發生進一步的關係,這招屢試不爽,萬試萬靈。但是
前提是建築在女生的好感度之上,沒有好感度的加持,想
要來點魅惑激情的舉動也只是變相的性騷擾罷了。
我可不想因為性騷擾被扭送警局,只能乖乖的當個李
蓮英攙扶老佛爺上聽雨軒抒解抒解。
Gloria接受了我的善意,勉勵支撐著搖搖欲墬的身體
往女廁走去,舞池萬頭鑽動,就連包廂旁的走廊上頭也站
滿了預備一夜激情的男女,想走到女廁還是個艱辛無比的
任務。
一開始我拉著她穿越舞池,卻因為人潮的擁擠碰撞使
我和她緊貼在一起,天外飛來豔福,我表情僵硬一臉傻笑
。
老佛爺細長的睫毛下斗現兇光,冷冰冰的看著我,卻
不發一語。這眼神的意思或許是想告訴我,若是在這種時
候勃起的話,她便會毫不留情的使出撩陰滅魂爪,一爪抓
爆我的小兄弟。
「我沒胡思亂想喔,妳別那麼兇狠的看著我啦。」我
連忙解釋。
我摟著Gloria的腰,像兩隻糾纏在一起的泥鰍游出了
人群,這才鬆了口氣。
「可以放手了嗎?」Gloria也不掙扎,只是淡淡的看
著我。
「喔!抱歉,我在外頭等妳。」我舉起雙手,像被美
國警察喝令『Freeze』的古巴偷渡客。
這個女孩舉手投足都是自信之作,身上的每一個飾品
和化妝皆經過精密計算,她自認為懂得俗世男人的喜好和
弱點,用美貌換取了需要時日累積才能得到的尊重。
這些份量極重的容忍與耐性點滴累積成了高傲,而讓
她缺乏了女性生來具備的最大武器,似水般柔軟的特質。
如果她將自己化成了一塊冰,在沒碰上持續不斷的溫
熱能量供應之前,是不會還原成水的。
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具備了這種綿綿不絕的能量?
Gloria也許追求者眾,工作能力也稱的上頂尖,她的
感情世界卻是不堪入目的貧乏。
也許是只有性沒有愛的生活,也許是不斷的比較,終
究讓所有希望落空。這些成份特質都與我相同,唯一不同
的是,我不像她那麼優秀。
我搔了搔頭,多麼不切實際的臆測,我對Gloria的生
活一無所知,只憑僵化的刻板印象去評斷她是一個什麼樣
的人太過武斷,況且這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和她之間只有一層業務相關,再陌生也不過的陌生
人。
回到包廂,醉醺醺的小白更令我頭痛。昇哥不會扛這
個爛攤子,他還得替我送同樣得道成仙的阿千回家,至於
兩個女孩子,恐怕是我必須負責的部分。
我彎下腰讓小白趴在背上,將她揹了起來,回頭一看
昇哥,他正猛踹阿千試圖讓他清醒一點。
稍作片刻的休息之後,Gloria又恢復了一貫的自信冷
豔,剛才打了酒嗝之後的慌亂與嬌羞已不復見。
除了不可取的高傲外她還是個自制力頗強的女孩子,
我心想。
昇哥向我打個手勢,先一步坐上計程車離開,Gloria
本想自己一人搭車離開,我挽留了她。
「這麼晚了,雖然是老梗不過我還是得說,女孩子一
個人搭車回家有安全上的顧慮。一起搭車吧,我送妳們兩
個。」
Gloria點點頭,並沒有表現出我所預期的反抗,也許
這點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懂得接受。
京華城外頭冷冷清清,市民大道上也只剩下穿梭來去
的黃色計程車,都在前頭的十字路口迴車來到八德路上的
門口迎接狂歡過後的酒客們。
搭上計程車,小白怎麼也叫不醒,她是屬於一醉便昏
睡不起的類型,我心想也許此刻坐在我右手邊的Gloria,
要是喝醉了,恐怕是會拿起高跟鞋打人的那種。
「看不出來你和小白感情不錯,還蠻登對的嘛。」我
想也許Gloria誤會了我與小白的關係。
除非哪一天我選擇離開現在的公司,否則只有小白是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下手的女孩。
「你們都是玩家吧……我看得出來。」微醺的她話似
乎也多了起來。
我笑說:「妳指的是哪方面的玩家,要說喝酒划拳那
種玩,我倒是還蠻有自信,不過跳舞就不行了。」
「你會這麼問,不就代表了你心中也有兩個選項嗎?
別裝傻了,我又不是呆子。」Gloria露出微笑,這還是我
第一次她臉上出現如此微溫的笑容。
「ONS這種事我在國外看多了,根本不會大驚小怪,
只是沒想到這幾年台灣的風氣也變得如此開放。」
「我不懂妳的意思。」其實我故意裝傻。
Gloria轉頭看我,她的眼神像是張黑色的網子套住了
我。「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剛才你陪我去洗手間的時
候,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等等。」我制止了Gloria。
「妳知道現在自己在說什麼?我想妳也醉了吧。」
「讓我說完。」她的眼神堅定。
於是我只好住嘴,讓老佛爺繼續說下去。
「我是一個缺乏熱情的女人,老實說除了工作之外,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我點燃熱情,我沒有興趣沒
有嗜好,就像是一台被培養出來讀書和工作的機器。」
「但是妳蠻會喝酒,也蠻會划拳的啊?」我奇道。
Gloria嘆了口氣:「酒量是讀書的時候練出來的,那
時候沒有朋友,研究生每天要作的事情就是勾心鬥角,想
辦法討教授歡心。除了借酒澆愁,我也沒其他方式可以排
憂解悶。」
「好吧,我要為那件陶瓷電容的採購案向你道歉,其
實我只是想捉弄你。」這個高傲的女人,竟然向我低頭?
我倒是慌了手腳:「沒……沒這個必要吧?不過就是
被主管海削一頓,又不會扣我薪水。」
「最近我發現,我得在人與人的衝突之間才找的到存
在感。人人都認為我優秀,私底下任性又高傲。」
「沒~錯。」我附和她的說法。
Gloria白我一眼,卻沒有兇我的意思。
「我本來不是這種人,一開始是為了營造職場上的優
勢才擺出高姿態,沒想到當大家的刻板印象成立後我就再
也沒辦法扭轉高傲的形象。」
她喃喃說著:「我也曾經努力過,卻換來虛偽兩個字
,那讓我很受傷。」
Gloria一番自白,硬生生的扭轉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形
象,奇妙的是在我心裡,竟開始覺得這樣的女孩有點可愛
,倔強不認輸的模樣相當迷人。
「所以我自暴自棄,索性變成眾人心中認為的那種人
,反正我怎麼努力也沒有用,那就隨便吧。」
「妳的工作滿分,學業滿分,可與人的相處之道是零
分。」
「你講話真的蠻毒的。」Gloria釋然一笑。
「D,告訴我,你都這樣騙女生嗎?」
我大聲喊冤:「女生愛聽的是謊話,我說的都是真心
話,怎麼能說是騙?」
話才說完,計程車已經到達Gloria住家附近的巷口,
她拿了一千塊給司機先生,不肯佔我的便宜。
臨走之前,她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輕柔的往我耳裡
吹氣:「像你這種人,才是最厲害的騙子……。」
面對她的調侃,我也只能聳肩莞爾,如同她所說的,
這也是她對我的刻板印象。
一樣的道理,刻板印象一旦形成,便十分難以扭轉。
看著拿我的大腿當枕頭的小白,心裡五味雜陳,不知
道我在她心目中的刻板印象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司機先生回頭問我:「小哥,接下來要去哪裡?」
然後,我才想起來。
其實我不知道小白住在哪裡。
- Jul 22 Tue 2008 18:34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7)
我所任職的日商電子公司,是一個組織架構相當龐大
的跨國企業,號稱全世界第三大電子零件供應商,我們這
些基層的小業務員,每天所要負責的工作便是與竹科南科
各大電子廠的PM人員進行採購的比價洽商。
所以我常常在上班時間借著職務之便開公司車亂逛,
這一點微薄的薪資,說多不多,說少卻也還餓不死,只是
養不起自己的車。
這一天,我抱著昏昏沈沈的腦袋進入公司,才剛坐下
開啟電腦電源,手機立刻響起。
是主管Albert撥來的電話。
七早八早的便來電話肯定沒什麼好事,我很想不接電
話,只是不接的下場將會更為悽慘。
「D你是怎麼辦事情的?」接起電話就是一聲破口大
罵。
「等等,怎麼回事啊?怎麼劈頭就罵人?」我一頭霧
水,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火爆。
Albert氣急敗壞的說著:「之前A公司的MLCC採購案
,你不是談好了嗎?」
「對啊?」
A公司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主機板供應商,當初與我洽
談的Gloria小姐,也向我保證這樁採購的可靠性,眼見簽
約在即,我這個月全要靠她達成業績目標。
「那樁案子被對手拿走了,你辦事怎麼這麼馬虎,人
家口頭保證你就當真,第一天出社會啊?」
我腦中一陣暈眩,Albert接下來長達十分鐘的說教全
都變成了馬耳東風。
我不明白,本來已經收入口袋的案子,為什麼又突生
變故。人與人之間的誠信,沒有白紙黑字的書寫難道就不
算數了嗎?
我不想放棄,立刻撥了電話給Gloria,我要問問為什
麼她狠心擺我一道。
Gloria是個強勢的女人,從美國拿了碩士回台,第一
分工作便是A公司的採購經理。
她的強勢表現在行事作風上,與她洽談採購案時,曾
經讓我恨不得一拳打斷她高傲的鼻梁。
然而我還是忍下了那股氣,甘願被她踩在腳底下,只
為了一件合約的牽成。
「您好,我是Gloria,請問你是?」就是這個令人討
厭的冷聲調。
我直覺這女人正在跟我裝模作樣,我與她電話往來不
下五次,還曾經親自會面,怎麼可能不認得我的電話號碼
?
「我是D,之前與妳洽談陶瓷電容的業務員。」
「啊!你好你好,不知道有何貴幹呢?」
我的心裡已經破口大罵,卻還是只能忍下脾氣,和顏
悅色的說:「今早我的主管告訴我,你們將案子給了我們
的對手公司,我想請問您,當初我們不是談好了嗎?」
Gloria一聲輕笑,我能夠想向她高仰著鼻尖的模樣:
「喔~您說的是那個案子。」
「沒辦法,他們給我的價格比較低一點,我也是有上
級壓力的,希望你體諒。」
「D先生,我還有事要忙,不好意思。」
嘟~
她掛了我的電話,我眼前頓時呈現一片空白,持續了
好一陣子。
同事小白走到我的身旁安慰我,她上禮拜也被人擺了
一道。
負責與日本總公司書信往來的小白,因為一個字詞的
翻譯錯誤,而導致副總火冒三丈,詳查原因之後,原來是
日方人員用詞失當,誤寫了數量詞,使得小白必須承擔這
一切責任。
「Gloria是我的國中同學,她本來就是個很難搞的人
。記得你上一個業務也吃過她的虧。」小白說。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待會開會我死定了。」我
嘆了口氣。
小白拍拍我的肩,溫言說著:「別想太多了,就當作
練耐性吧。」
小白與我同年,都是二十八歲,卻比我早出社會三年
,在這間公司的資歷算是我的前輩。
個性溫婉的她是同事間的潤滑劑,每每上司與下屬發
生了摩擦,都是小白居間調停。
這回,她依然扮演了稱職的角色。
度過了精神轟炸的一整天,終於熬到了下班打卡的時
刻,小白在我的手機裡留了一通簡訊。
看了簡訊,小白的善意稍微舒緩了我緊繃的情緒。
「很累吧,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禮拜三Plush的淑女
之夜我幫你約Gloria出來,讓你報仇。你帶兩個男生來,
哈哈。」
報仇?
要用什麼手段才能夠向那位高傲的女子報仇?
小白的言下之意,是要我做點什麼準備嗎?
於是我又約了昇哥與阿千,事實上我身邊除了不去夜
店的W,能稱的上好兄弟的也只剩這兩個人。
昇哥和阿千都與小白熟識,我們曾不止一次的央求小
白找她的姊妹出來聯誼,然而下場卻常常是我們三人對小
白一人,枯坐在酒吧無言以對蒼天。
昇哥曾對我大嘆他不能對小白出手。
並不是因為小白身上沒有女性魅力,而是因為昇哥不
想造成我與小白之間的尷尬。
甚至連阿千,都曾經為小白展開笑容時偶爾露出的酒
窩與小小虎牙感到著迷。
因為她是我同事,所以我們只能把她當成兄弟看待。
週三,當夜晚塵埃落定之後,光與影都到達應有的定
位,我們故意的姍姍來遲。
小白只對那個高傲的女人說,她約了三個男生聯誼,
Gloria並不瞭解其中詳細。
我嘴角掛著竊笑,心想這女人待會見到我,臉上不知
道會出現怎樣訝異的表情。
昇哥更是興致勃勃,為了我被擺道的事情,他義憤填
膺的想替我出頭。
「想報復這種心高氣傲的女人,最有效的方是就是灌
倒她。」昇哥邪笑道。
我還是有點擔心,畢竟若是造成了傷害,那也不是我
所樂見的結果。
「你別那麼婆婆媽媽,我又不怕她對我怎樣,有什麼
事都衝著我來就好了。」
昇哥一臉大義凜然,準備從容赴死的樣貌。
「把她灌倒就好,讓她出點糗,其他的事情就別做了
,好嗎?」
我很認真的要求昇哥與阿千。
「那如果她主動投懷送抱呢?」阿千問道。
我笑說:「根據我的認知,那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
「還有,千萬別忍不住對小白出手,我怕你們會被她
踢死。小白可是練過武術的。」
「誰要吃你的兄弟啊。幹。」昇哥笑道。
三個畜生走出了電梯,來到京華城十二樓。
這時候小白應該已經善盡職責,安頓好一切,只等我
們的大駕光臨。
當我們走進小白預定的包廂,酒紅色的燈光映照著兩
位女生的粉頰,小白向我招手,而高傲的Gloria臉色紅潤
,帶著點微醺的媚態。
見到我突然出現,就算Gloria平時多麼冷靜,也難免
變了臉色。
她黛眉微蹙,質問著小白。
「這是什麼意思?妳沒跟我說過約的男生是D。」
小白的拿好手戲便是斡旋調停,只見她斟了一杯酒,
賴在Gloria身旁撒嬌似的貓酣。
「人家只是想讓妳們的誤會能夠解開嘛,我可是一片
好心。」
我立刻攤手笑道:「今天來不談公事,純粹開心而已
,妳別怪小白。」
「如果妳不願意看到我們,那我們可以走啊?」我提
高聲調。
Gloria一聲笑,眼角瞟了昇哥與阿千一眼。
昇哥附耳說道:「這妞很辣喔,眼睛裡有殺氣。」
「請坐啊。」
穿著深黑色V領小洋裝的Gloria挪動了身體,一雙長
腿防衛性的交疊在一起。
「妳常來夜店?」我問道。
「只要是應酬需要,我也可以一週來五天,平常是不
來的。」Gloria的眼神濕潤,還是努力維持她高人一等的
姿態。
我舉起酒杯,「先乾為敬,我們遲到先罰三杯。」
昇哥和我都蠻能喝,三杯SHOT還不放在眼裡,阿千到
是苦著臉,硬陪我們灌了三杯。
「這還差不多,夠誠意。」Gloria也豪氣的一口喝乾
。
幾個來回交鋒之後,小白靠到我的身旁。
「D,我沒想到她那麼能喝耶。」我甚至能感受到小
白身上冒出的熱氣,這女孩已經臉紅過眉,瀕臨醉倒只差
一步。
小白沒發現她柔軟的胸緊貼著我的手臂,連說話的力
氣都付之闕如,只能緊貼著我的耳朵講話。
昇哥和阿千兩人圍攻Gloria,又是划拳又是數隻,能
用上的招數全部出籠。
「小白,妳快醉了,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小白輕聲喘氣,緩緩說著:「不行啊,你還沒報到仇
呢,小葛還沒醉……。」
平時看起來微帶肉感的小白沒想到胸前偉大,她的胸
口隨著酒醉之下無意識的動作在我手臂旁磨蹭,讓我著實
不自在。
我從未對這女孩產生過非分之想,親密的接觸只會讓
我整個人僵如古木,不敢輕舉妄動。
昇哥不虧是酒店達人,划起拳來虎虎生風,已經漸進
勝場。
Gloria玩得興起,忘了女孩應有的衿持,姿勢拉開與
昇哥對決,兩膝之間的神秘地帶若隱若現,但是在這種混
亂的狀況下根本沒有人還有心思去偷看她的底褲是什麼顏
色。
昇哥殺的眼紅,拳招越喊越大聲,阿千醉死在沙發上
抱著靠枕流口水。
而我必須抵抗像蛇一樣不斷在我身旁遊移的小白性感
的誘惑。
奇怪,今天晚上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 Jul 20 Sun 2008 14:52
無限蔚藍的卡兒哈甘(6)
難以言喻的酸澀溢滿我的胸口,在我還來不及放聲嘶
吼前,淚已經不爭氣的流下。
黑暗裡,絲絲冰涼的手掌撫著我的臉,問我為什麼哭
泣。
我說,衝動且脆弱的心靈,還趕不上感官的刺激,便
已然破碎崩壞,那些淚,只是融冰之後的奔流,不算是感
傷。
「但你的淚是熱的。」絲絲溫柔的親吻著我。
「也許那意味著我的心還沒有冷。」
「以後你只能對我熱情。」這女孩頑強似的咬著我的
耳朵,在疼痛感之後,開始產生依賴。
「我不會再和其他人一夜情,以後我的對象只有你。
」絲絲對我做出不可思議的承諾。
她要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是固定的性伴侶。
我並不感覺慶幸,只覺得愧對於如此美好的關係。
「為什麼妳會這麼想?吃虧的是妳。」我吐出真心話。
「男女朋友的承諾太過沈重,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就
會變成任性又討厭的小惡魔,你一定不會喜歡的。」
「老實說,那天昇哥來找我們的時候,我本以為只是幾
個無聊男人的搭訕,是小嘟覺得有趣才勉強到你們的包廂去
玩。」
「反正男人都一樣,只想找身材好長的漂亮的女生上床
,一夜情。做完愛就各分東西不再聯絡,有誰真正渴求的是
心靈的滿足?」
「說不定我也是妳想像的那種人。」我淡淡的說道。
絲絲翻到了我的身上,雙手輕捏我的臉頰笑說:「如果
是這樣我就要你好看!」
『我很兇的喔,是恰查某喔。你最好別惹我生氣,要很
溫柔的對我。』
很溫柔的對待。
曾幾何時,有個女孩這樣對待過我。
當女人渴望男人的愛,卻又不可得時,她選擇了愚蠢的
方式,用她年輕姣好的身體留住男人的愛。她知道自己的缺
點,滿足了愛情之後就會失去分寸,無理取鬧的索求更多,
然後導致男人的離開。
所以絲絲選擇了愚蠢的方法,她寧願用這種方式傷害自
己,也不願意再讓男人傷害她。
我們說速食愛情,三分鐘可食,六分鐘麵已經泡爛了,
如果這三分鐘能夠時間停滯,那就變成了永恆的美好。
女孩,妳愛的是這三分鐘嗎?
次日一早,我起身穿衣,驚動了熟睡中的絲絲,她揉著
朦朧的睡眼看我,使上了她得天獨厚的嬌嗔:「你要走啦?
」
「今天還得上班呢。難道妳不用上班啊?」
「不用啊,嘻。」她嘴角微彎,那是最美的角度。
「我是SOHO族,時間很自由的。」
「而我是苦命上班族,再不回家換衣服,肯定遲到扣薪
水。」我苦笑。
她一看鬧鐘:「哇!才七點,天啊,我有半年沒在七點
鐘醒過來了吧。」
「妳太好命了,繼續睡吧。」
「那……親一下再走。」她嘟著嘴要我吻她,我卻搖著
頭:「不了,我還沒刷牙嘴巴很臭,還是不要好了。」
絲絲有點失望,抱著枕頭嘟囔著:「笨男人,趕快回家
啦。」
下樓時,我碰見了同樣狼狽的昇哥,他衝著我傻笑。
「昨天你們真來勁,比大聲的喔。」
我苦笑搖頭:「我完全沒聽見你們的聲音,你什麼時候
回來的?」
「贛林老木,我昨天躲在你們房門外面聽了半小時啊靠
,忘了帶錄音筆真可惜。」
他見我一臉不悅,連忙改口:「趕上班是吧?我也是啊
,趕快閃吧。」
我抬頭望了天空,鬱悶沈灰的天色像是還沒醒過來似的
,令人神經質敏感了起來。
「你還會再來嗎?」一同牽摩托車的時候,昇哥突然表
情嚴肅的問我。
「我不知道,現在腦子混亂的不得了,什麼也沒辦法思
考。」我說。
「不管那個女的說什麼,我勸你最好早點抽身。」
「夜路走多了,還是會碰到鬼的。」昇哥如是說。
我知道這是他的切身之痛,前一陣子他因為一不小心喝
多了,勾搭上了一個有夫之婦,一夜情過後才知事情的嚴重
性,花了不少功夫才擺平。
這也是為什麼他對我殷殷告誡再三,不可陷入太深的原
因所在。
以前昇哥的名言是:「一夜情這種東西,只要敢問敢講
敢做,沒有什麼女人是無法到手的,全憑手段而已。」
但是最近,他再也不說這句話。
也許是因為他碰到鬼了。
對我和他來說,同樣麻木不仁的日子裡,僅堪索求的只
剩肉體上的滿足,才會讓我們化身成為夜行性的動物,享受
放縱浪蕩的夜生活。
總有一天,我們會後悔於自己年輕時的所作所為,而且
必須付出沈痛的代價。但是在自己逐漸成為都市裡的活動木
乃伊之前,我們也只能選擇繼續玩火自焚,燒痛了自己,才
能感覺到生命的存在。
這就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幾天之後,某個週五夜晚,昇哥又捎來電話。
他說他找了阿千和其他幾個兄弟,要到敦化南路上有名
的PUB喝酒泡妞,所以馬上打電話詢問我的意願。這本來是必
跟的行程,在認識絲絲之前。
我想起那天她在我耳邊傾訴的自焚似的寂寞,所以在電
話裡回絕了昇哥。
週五的夜晚,我選擇用MSN和絲絲聊天,雖然昇哥的忠言
猶在耳邊,我卻無法抗拒女孩一身倔強底下的殘弱芬芳。
她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只不過染紅花瓣的卻是刺傷自
己流出的鮮血。
絲絲需要的,是更多的溫暖和關懷。
而我也是。
「沒出去玩嗎?」打開MSN視窗後第一句話,有點虛情假
意的問候。
「我還在想為什麼你沒出去呢?」沒多久之後,絲絲敲入
回應。
「小嘟說昇哥很久沒去找她,她要去PUB抓奸在床。她可
氣的呢,嘻。」
我啼笑皆非,昇哥這次不是又遇到鬼了吧,難怪他要我趕
緊抽身,在小嘟身上他已經嗅到了麥芽糖的味道,
「哪,D我問你啊。」
「嗯?什麼東西?」
「你喜不喜歡藍色?」
「還可以吧,聽說藍色代表的是憂鬱,也許我這個自閉症
患者應該要喜歡藍色。」
「憂鬱不是整天掛在嘴邊講的好不好,又不是憂鬱就會帥
,有些人憂鬱起來像必鵰呢。」
我心內一驚,轉頭照了鏡子,從鏡中映出的我看起來還真
像隻鵰。
「其實藍色是種很能讓人放開心胸的顏色,代表的才不是
憂鬱呢,這樣藍色太可憐了吧。」
「那麼為什麼有人常把藍色跟憂鬱綁在一起呢?」
「因為他們的心中沒有別人,只有自己吧。」
「可以分享的叫做寂寞,不能分享的叫做孤獨。」
「他們也許是很孤獨的一群人。」
我逐字敲著鍵盤:「就像妳我一樣……。」不過最後,還是
沒有送出這道訊息。
絲絲說:「你知道有個地方叫做卡兒哈甘嗎?」
「聽說是個漂亮的島嶼。」我回應。
我曾經在書店看過這本書《我買了一個島—卡兒哈甘》敘
述的是一位退休的日本人,用他的退休金和畢生積蓄買了一座
位於菲律賓的美麗島嶼,並且與島上的原住民和平共存的故事
。
絲絲很驚訝,我竟然會對這個島有印象,她給了我一個愛
心的符號。
「聽說那兒的海跟天一樣藍,喔不,也許比天還藍。」
「我一直夢想有朝一日能去走一趟,就在那島上什麼也不
做,藍天白雲的慵懶過個幾天。」絲絲說。
我笑說:「我想不用藍天白雲,妳平常過的也夠慵懶了吧
。」
「唉唷,那種慵懶不一樣嘛,是放空,放空你懂不懂啊。
」
「我最擅長的東西就是放空,什麼東西也想不起來,超級
無敵的放空。」
「你那叫做老人痴呆,笨蛋!」絲絲吐舌做鬼臉。
事後,我找了W吃飯,想要詢問他關於卡兒哈甘的行程問
題。沒想到這老小子猛扒飯,活像餓了八輩子,他猛搖頭:
「什麼卡兒哈甘,聽都沒聽過。」
「你這導遊幹的一點都不專業,居然不知道這種熱門景點
?」我笑說。
W側頭想了半晌,大夢初醒的拍著大腿:「喔喔,你說的
是資生堂島吧,我們業內沒人把那個島叫做卡兒哈甘的啦。」
「有行程可以安排嗎?」
「當然有啊,花錢有什麼東西沒有的。」
「等等,你不會是想一個人去吧?」W用狐疑的眼神看我,
這老小子敏銳的嗅覺已經讓他察覺這件事絕非如此簡單。
「嗯……想帶個女孩去走一走。」我訕笑著。
「這樣啊,那我就幫你們安排一個五天四夜打砲之旅,包
君滿意。」
我開始後悔找W商量這件事,連忙轉移話題:「小Q好像再
過一兩個禮拜就要回台灣了,你上回在旅館跟她處的還好吧?
」
一臉陽光的W聽見小Q兩字,臉立刻垮了下來,唉聲嘆氣的
說:「別提了,那天聽你講完她的事情後我痛苦了很久,簡直
是莫名其妙,這些年我靠的就是恨她才能繼續認真的過活。」
「現在沒有恨她的理由,你要我怎麼辦?」他一臉茫然。
「老是恨她,小Q也太可憐了吧。」
「我也不想,畢竟我能有今天也是拜她所賜,只是我沒想
到,小Q這幾年過的比我更痛苦。當初將她從我心中抽離之後的
那塊空洞,填入的是憤怒,老實說我還是很喜歡她。」
「因為她是你的初戀。」
「幹別提了,喝酒啦。」W又開了一瓶台啤。
有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和W陷入無言的沈默,他不是聲色
犬馬的族類,他有夢想並且勇於實踐,我本以為對這種懷抱
著熱情的人來說,愛情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當他洞悉了小Q的懺悔與脆弱時,這個男人以仇恨築起的
障壁便應聲倒塌了。
現在,他不知道要用什麼面目去迎接即將回台的小Q,他
們的關係比好朋友更親密,比好朋友更陌生。
一如我和絲絲的情況。
我無法給W任何建議,只因為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
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