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最近很忙,幾乎是整個人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似的,本來老
嫌他黏人,搞得我煩躁不已,但這陣子卻莫名其妙的懷念起那種感覺
。
畢竟現在他不能隨時隨地都待在我的身邊。
偶爾想打通電話給他,卻總在撥通後說不到幾句話便匆忙掛斷,
我不願意打擾他工作,也就只能獨自忍受這份少了一個人的寂寞。
人就是這樣,事情還沒發生之前都作不得準,以前我又何曾想過
,自己會深深的愛上一個人,不管是精神或靈魂都依賴著他。
我望著手邊剛放下來的手機,指尖還殘留著電池的餘溫,凌晨一
點半,整個城市都陷入沉眠的此刻,他還在努力工作著,焚膏繼晷,
毫不懈怠。
我明白隱藏在他那無邪笑容底下的使命感,允成突然走了,其實
遭到最大打擊的人的是他。
他和允成不僅只是多年好友,更是工作伙伴,是好兄弟,也是好
對手。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允成的關係比我和他要親密的多,男人之
間有許多事不會在女人面前說出口,那怕是我從來不可能聽見的,小
汪對我任性態度的抱怨,我都願意承擔和接受。
記得那天,我和他掃完允成的墓,他在車上呆坐了半個小時,一
句話也說不出口。
明明不久前還活蹦亂跳,和他爭鋒相對的人,如今卻長眠於冰冷
的地底下,我們在也見不到他了。之後小汪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工作,
強烈的責任感使他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人。
過去老是埋怨他不夠用心,不夠專注的我,反倒被晾在一邊,這
種落寞的感覺,我無人可以訴說,如果示弱了,也無疑是搬石頭砸自
己的腳罷了。
都怪他融化了我的心,此刻又不得不堅強起來。
潮溼的夜晚,我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心裡想的都是他的身影,半
夢半醒間我赫然起身,不知不覺間睡著了,卻做了個惡夢。
我夢見小汪也像允成那樣離開了我,他顫抖的手上不知道沾滿了
誰的血,就像捨身救我的那一晚,使我的心痛苦糾結,無謂的言詞已
經無法填補我心靈的空洞。
我想見他,現在就想見他一面。
深夜裡,一個人的寂寞變成了一種劇毒,使我難以喘息,我逃命
般地開了門,奔下樓,跳上自己的車子,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我的救贖
。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失控,車子飛快的穿越流光洩影的街
道,等待紅燈的每一秒都讓我心焦如焚。
終於,我來到了他家門口。
清冷的夜裡,晚風掃動,帶來了遠方車流的微響,綿長的紅磚道
上還留有微潤的濕意。
這裡才剛下過了一場雨。
我,突然間清醒了過來。
望著車窗倒影上狼狽不堪的自己,轉身倚著車門,那一股無處傾
訴的愁緒忽地湧了上來,只在一個瞬間,便鼻酸難忍。
我低頭不語,一滴眼淚緩慢爬過臉龐,天空也落下了雨滴。
正好,也只有滂沱大雨才能掩飾我的哭泣,我不是一個必須倚靠
男人才能生存的弱女子。
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頑強的活過來的。
雨水的冷意澆熄了我心頭惱火,從濕透的髮簾看出去,這個城市
到處都是霓虹閃爍,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夜不成眠,又有多少人,像我
一樣淋著冰冷的雨,一顆心反覆不定?
雨聲沙沙作響,我的頭髮凌亂的披散於前額胸前,讓我想起了去
金成大樓救婉祈的那一天,也下著這樣的大雨。
女孩子的心情,總是這麼變換莫測嗎?
可笑的是,我竟然還不夠明白。
如果理性能夠真正凌駕於感性之上,也許我不會三更半夜的衝到
小汪家樓下,卻又像是近鄉情怯似的不敢撥電話給他。
我還不夠成熟,也還不夠勇敢。
遠方巷口亮起了刺眼的黃光,有台車子彎進了這條小巷內,隨後
在距離我三台車的位置停妥,有個高大的人影撐著雨傘下車。
我一見到他,整個心情又雀躍了起來。
是小汪。
他鎖好車門,手裡提著一袋東西,彎腰駝背的朝我的方向走過來
。
我上前幾步,就站在他的面前。
「嗯?」他見眼前出現了一雙腳,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接著小汪視線上移,看見了披頭散髮的我。
我朝他一笑,他看起來很累,這也難怪,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了。他竟然工作到這個時候才回家,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最溫暖的擁抱
。
我張開雙手,卻聽見小汪發出慘叫。
「鬼!女鬼啊!」
然後,我朝思暮想,只想見到一面的這個男人,竟然丟了傘,手
足無措轉身落荒而逃。
就這樣獨留錯愕的我站在原地。
早知道,就不用這麼感傷了。
就算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種把渾身濕透的女友誤認為女鬼的渾球
了。
但我卻笑了。
因為,這樣才是真正的他,才是我深愛的男人模樣。
- Jul 07 Wed 2010 11:40
靈異檢察官的日常生活(5)小汪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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